又是个陌生的名号,东方白只有瞪眼的份。
“老虔婆,总算把你找到了!”人如其号,说话也像雷鸣。人影登阶,是个独眼白发老人,特大号的鼻子突起在虬结的须发中,简直就像头狮子。
“老厌物,想不到你还活着!”老太婆语带嘲讽。
“为了你老虔婆我不能死!”随说随追到厅门边。
“老而不死谓之贼。”
“难道你老虔婆还年轻?哈哈哈哈!”
“别笑,老厌物,你对我穷追恶赶什么意思?”
“何必明知故问。”
“你是在作死!”
“哈哈哈哈……”天雷子丘望又是一阵震耳狂笑。“老虔婆,人生七十古来稀,八十而称耄耄,你我已经堪称人瑞了,还说什么死不死的,记得当年在钓鱼矶……”
“住口!”老太婆厉声阻止。
“怎么,你想赖帐?”
“老厌物,你我之间的事现在谈时地不宜,当着这些后生小子,你不害臊我要脸,你就给老娘省省吧!”
东方白大为惊奇,听口气这两个老怪物年事已相当高,但魔魔夫人看上去只花甲左近,想来她是驻颜有术。这大的年岁了,难道还逃不过“情”之一关?
“老虔婆,你的意思是……”
“换个时间地点再谈!”
“可以!”天雷子点了点头,独目突射奇芒,逐一扫过在座的四个人,在牛夫人的脸上停留得最久,然后又回到老太婆脸上,“你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老太婆摇了摇头。
“为什么?”天雷子瞪大独眼。
“我还有事未了!”
“老虔婆,你少来这一套,我已经被你骗够了,故事不能重演,天知道你耍这一招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你,一句话,你非跟我走不可!”
“我偏不走!”老太婆板起了脸。
“老虔婆,何必呢?”天雷子的态度软化下来,近乎哀求地道:“人生百岁,草逢一春,生死荣枯都逃不过天数,一朝大限来临,岂不悲哀,何不趁有生余年,了了心愿,以免遗恨千古,你没想透这一点?”
东方白看着这情景心里直想笑,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像年轻男女般使性子斗气,的确是童心未泯。但转念一想,这便是人性之“真”,也就是人性最可贵之处,一个人不管外在如何,只要保存了这一点纯真,虽不善,也恶不到那里,这么一想,便觉得不可笑了,反而升起了一抹钦敬之意。
“我从来不想,所以想不透。”老太婆很执拗。
“你现在就可以想?”
“我没空想。”
“换个时间地点再谈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没错,但时间地点得由我决定。”
“好,你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我还没决定!”
“那你要我怎么办?”天雷子的气又鼓了起来。
“我管你怎么办,你不能等就别等。”
天雷子的独眼变成了一道光束,直照在老太婆的脸上,看样子他似乎就要发作,空气也随之紧张起来,许久之后,天雷子忽然气馁,敛了目芒,万般无奈地道:“好,我等,反正几十年都过去了,不争这一时。”
“这还差不多!”老太婆笑了,是胜利者的笑,就仿佛是两个小孩子争玩具,争赢的一方所表现出来的得意。
“那我……走啦?”
“你早就该走了!”
天雷子的目光再次扫过诸人,仍旧是在牛夫人的脸上停留得较久,然后徐徐转身,一晃便消失在庭院里。
卓永年瞄了东方白一眼道:“我们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