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得守规矩。”凌铁继续说,“总得不让人为难才好。”
“她让你为难了?”
“很为难。”
宗恪瞪着那张丑脸,凌铁毫无躲闪的意思。
“身为尚仪,伺候在陛下身边,本该礼数周全,可她行事乱七八糟,说话一直不改口,竟然直呼陛下名字。这样下去,别人也会学着她的样子,坏了规矩。”
“她们学不来的。”宗恪笑起来,“给她们换个脑袋也学不来。”
“陛下这样纵容一个女官,与礼制不合。这会授天下以话柄。”
“天下管不着这些。”宗恪不悦,“她一没杀人二没干政,只在我身边伺候笔墨,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非要她改?”
“阮尚仪的事情暂且不提,陛下,目前**嫔妃均无子息……”
“烦不烦啊?!”宗恪火了,“这件事我说了,不要再提!”
“那怎么行?陛下子息单薄,太子身体孱弱,陛下理应为社稷大计……”
“内事朕自处之。”他说完,拔腿就走。
这是一个信号,表示宗恪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但凌铁才不怕他不耐烦,他跟在宗恪身后,继续说:“难道是因为陛下还念着元废后?”
“和那无关。”
“那又是为什么?”
凌铁盯着宗恪,他发现宗恪把嘴闭得紧紧的,那副样子,像死掉了的贝壳。
凌铁无奈,他知道对话已经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既然如此,老奴也不再追问,”他低声说,“如今丹珠仍未回来,老奴只怕这宫里再添是非,往后可就麻烦了。”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宗恪的回答皇帝已经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宗恪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算你给他上刑、拿烙铁烫他的嘴,他都不会吭声,关于这一点,凌铁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他收了个不听话的徒弟,凌铁有点烦恼,不过也没关系,世事不能尽善尽美,反正为徒弟不听话而发愁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凌铁是在宗恪八岁那年遇到他的,那一年,对延齐两边,意义都十分重大。
短短二百四十年间,原本默默无闻的边境蛮族,在三代君主的励精图治之下,国势蒸蒸日上,以都城舜天为基,内修制度,外行侵伐,其实力然已能与大齐帝国相抗衡。持续了将近五十年的东收西降之后,这个生于帐篷死于马背、终生流浪在荒漠里、被中原蔑称为狄虏的民族,于当年统一了整个辽阔北方。
那一年,对凌铁个人而言更为重要。
凌铁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计划。
一个几乎要耗费一生的庞大计划,他打算投入一切来完成这个计划:时间、精力、今后的人生,也包括他自己的**。成功了的话,他能复仇,能一雪前耻。
失败了的话,那也没什么,他早已走投无路,甚至连此刻的性命都悬在线上,想办法活下来,是他眼下最迫切的事,他得找个稳妥的偷生办法。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包括名字。
而这个庞大计划的起始,却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找一个孩子。
寻找本身并不费事,凌铁在齐朝皇宫转了一两天,就找到了那个孩子。
那是个不大的院落,院门外头挂着一把铁锁,破损许久的木门下面,有最近新钉上的板子,以防止里面的人从门下的缝隙钻出来。凌铁一攀上墙头,就看见那孩子正坐在院墙角,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水缸。
确认应该就是他,凌铁轻巧从墙头落下来,走到那孩子的身边,尽管有人接近,孩子还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事前,凌铁曾担心对方会因为自己脸上那些丑陋疤痕放声尖叫,因为几乎没有孩子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