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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3 / 4)

。面对战乱变局,王崇武“胸怀抑郁,无可发泄,只有靠读书来排遣”(张德信:《王崇武的明史研究》,第6页),埋首史籍,耕耘不辍。因此,顾颉刚在1940年代末期点评中国史学研究的业绩,指称在明史研究领域里,王崇武和吴晗的“贡献为最大”(顾颉刚:《当代中国史学》,第93页),正展现王崇武的学术业绩,已然深受学界肯定。

仔细检讨王崇武这一时期的论著,对于明清易代之际史事的求索,亦是他的研究重点之一。众所周知,研治明清易代之史,甚为困难,“欲纂修南明清初历史,非博求野史,加以选择,互相印证不可”(谢国桢:《明清史料研究》,第180页)。那么,王崇武向这个领域“进军”,如未广涉清代史书文献,恐怕难能有所成就。如王崇武考证《敬修堂钓业》一书的作者是明代遗民查继佐,搜索史料,罗掘俱穷,考证细腻,令人叹为观止。像为了证明查继佐的父亲名唤大宗,母亲姓沈,他引证了黄石斋(黄道周)的《沈尔翰传》等资料,还特别注明曰,这篇《沈尔翰传》的来源“据沈氏《年谱》引,清道光福州刻本黄《集》无此传”(王崇武:《查继佐与〈敬修堂钓业〉》,第596页)。显然,王崇武引征黄道周《沈尔翰传》的时候,必然查核过清朝道光年间福州刻印的黄氏《文集》,却毫无所得,只好从沈尔翰的《年谱》转引。举此一例,即可揣想,王崇武非仅广阅史籍,甚且读书精细,校核史料,绝无轻忽。傅斯年尝言:

整理史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历史学家本领之高低全在这一处上决定。后人想在前人工作上增高:第一,要能得到并且能利用前人不曾见或不曾用的材料;第二,要比前人有更细密更确切的分辨力。(傅斯年:《史学方法导论》,载《傅斯年全集》,第1册,第58页)

因此,即便不能排除王崇武是在“私下”场合窥涉元清两代之史籍的可能,一旦他能以“细密”“确切”的态度来追索访求史料,并进一步地开展考证工作,探索史事,业绩确实牢靠,对他“整理史料”的高强本领,傅斯年应当只会颔首称誉才是。否则,傅斯年如果真要“令出必行”,看到王崇武的这篇文章居然引征清代史籍,违反他的清规戒律,那么它也不可能登诸《史语所集刊》了。

就别的例证来说,史语所里的青年学者,要读些什么书,应该都是自己决定的。像是以魏晋南北朝史为专业领域的周一良,比王崇武稍早进入史语所,当他入所之后,固然以魏晋六朝诸“正史”作为研究的主要史料来源,亦复涉读批览在此范围之外的《金石萃编》、《资治通鉴》等相关史料或史著;至如清代学者钱大昕《廿二史考异》、赵翼《廿二史札记》等考证成果,也是他阅读“正史”必同时检阅参照的著述。在1945年才进入史语所的严耕望,则以中国政治制度史和人文地理两大范畴为研究主题,唐朝历史也是他主要投注心力的研究领域。但是,为了要对治唐史有所帮助,严耕望自称还是“把《宋史》自头至尾,自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相当认真地看了一遍”。(严耕望:《治史经验谈》,第15页)

这样说来,即令傅斯年对史语所的这帮青年学者确实“监督甚严”,就平素往来应对的生活面向而言,这批青年或许也确实是害怕惧畏傅斯年这头“胖猫”的“小耗子”。只是,在知识探索的天地里,如果傅斯年真想要发号施令,决定他们在史料的海洋里寻寻觅觅的工作方向和范围,恐怕必有力不从心之叹。对学术权威唯唯诺诺的人,不会在知识生产的天地里,创生出任何实质的成果。王崇武的学术业绩,证明了他绝对不是容许“胖猫”颐指气使的“小耗子”。

第五章 顾颉刚离开北京(1)

顾颉刚放下了笔,看着摊在自己面前厚厚一沓的稿纸,最后一张纸上的墨迹还没全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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