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般。
自己有伤,又去顾念沈嵁的伤,槐真在沈嵁跟前将话说得狠绝,看似为了晴阳,私心里其实也是在气父亲太不给自己留余地,逞强示好,便宜个外人。转头紧跑着去追,园子里却哪儿也不见了父亲的踪影。心念一动,改了方向直奔草场。
小丘顶上孤独矗立一株苍劲茂盛的老槐,树荫幽深,古老的根茎钻出泥土在老树的主干周围盘结,拒绝闯入者的窥探。
槐真熟练地在树根间攀爬,来到她最静谧的小天地。旁逸斜出的粗壮根茎无意识地环绕,似一个巨大的怀抱,拢住疲惫的躯体。槐真不声不响走近,挨着合眼睡去的人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头靠进他怀里,贴着心口,认真地听。
大手抚上了颅顶,是熟悉的踏实和温暖。
“是真儿吵醒爹了?”
“没有。我想着,你这丫头会找来的。”
槐真稍稍侧了侧身,小手一遍一遍抚过父亲的胸口。
“爹心跳得很急。”
“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睡觉就好了吗?”
“真儿有更好的法子吗?”
槐真默了默,拉过父亲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摩挲着。
“爹的手应该藏起来了。”
杜唤晨眸光柔软极了,只在此时,只对着心爱的长女。
“杀人的手,藏起来也还是脏的。”
“不,不是那只手。”槐真仰起头望住父亲,“是救人的手。爹已经背了一个杜家,完全不必要再背起一个沈家。爹不欠他们的,不欠任何人的!”
“可你大伯伯欠他们的。他用这辈子还了晴阳的一半,爹替他还欠你沈哥哥的一半,很应该不是么?”
“欠沈哥哥最多的是沈家,不是大伯伯,更不是爹。”
“沈家的亏欠是果,没有大哥的因,便没有这个果。真儿,你偏私了!不像从来的你,倒是很好。”
“爹几时也能偏私些,向着自己,真儿同样觉得很好。”
父亲的手臂环住小小的女儿,枕着一树苍翠,彼此都不再说,不说,心里也都是明白的。
壶早就空了,晴阳和凌煦曈都没有想要去添酒。小堂的呼吸沉了下来,舒缓平静。
“究竟,越之为何会走火入魔?”
凌煦曈问得漫不经心,仿佛他实际已有了答案。
晴阳很失仪态地靠在矮几上,眼神略有些迟钝感,带着三分迷离的醉意,惨笑一下:“哼,哪有什么为何?就是偷个懒而已。”他扶着案把上半身撑了撑,仰头呼出一嘴酒气,“刀伤加内伤,胸骨还作痛,大哥一直都睡得不好。岳父与他疗伤,身上疼得轻了,乏劲越发卷上来,光是坐着就困得睁不开眼,索性倒头睡下,压根儿没来得及按口诀化解罡气。到了晚饭时候,爹见大哥睡得沉,哪里舍得去叫醒?于是直睡到上半夜,大哥被罡气反噬痛醒,才有了后来的事。”
凌煦曈听完点点头:“杜二爷这一番,是想送沈家一份人情。大约,还是怕你爹会因为换婴的事再与你二叔计较吧!”
“唔!”晴阳满目倦意,“可二叔还怪他,打他。真儿哭得好伤心呐!”右手抬起来露出腕上的银镯,摇一摇,镯铃儿叮铃响起,“带着伤挨了打,再失了十年修为,岳父一个人从二叔的小楼走出来,跟谁都不解释。只有真儿明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到武堂,看见他呕血,害怕他死了,又听话关起门来,不跟任何人吐露一个字。真儿说过,她不喜欢自己的家,求我带她走。我也不喜欢沈家,来风铃镇或者回浙南,天南海北地走,就是不去华亭。后来,我们都走了。是啊,谁又不想走呢?”
晴阳无力伏在案上,脸埋在臂弯里掩藏了表情,却压不住喉间的一声哽咽:“二叔只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