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健谈的老人,总是声如洪钟地大笑,热情豪爽,即使已经老迈,也不失草原男儿的本色。巴尔思排行第七,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是阿思兰最小、也最喜爱的儿子,而且也是最文武兼备的一个人。在京中,他温文儒雅,大方得体,一回到家乡,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猛虎归山,举手投足间,俱显王者之气。
白日里,康熙主要是随他们参观,了解这里的民风,借机政治和谈,太子和胤禩也一直在旁陪着,那些是男人们的事,后宫女眷则是骑骑马,散散步,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帐篷里呆着。晚上,草原上燃起篝火,歌舞升平,直至夜深。
我一直跟在容妃身边伺候,现在皇上对她的宠爱已经胜过了静璃,真不知该说他喜新厌旧,还是念旧。有她关照,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巴尔思有时也会邀请我去看他骑马、摔跤、射箭之类的,还要让我也去参与,骑马还勉强可以,其他的事我毫无兴趣,而且摔跤,那也太野蛮了,射箭更是折磨,我连弓都拉不动。
他倒并不笑我,还很有耐心地要教我,想到还肩负说服他降清的重任,我只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表现得乐在其中。
几日下来,手背上的冻伤还没全好,手心又全是拉弓拉出的伤口,我一个人坐在远离人群的草地上,缠着纱布,心里委屈,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掉。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慌忙擦干眼泪,他已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拉过我的手,帮我缠着纱布,轻叹了一声,“你那么勉强自己做什么?”
“还不都是八爷害的。”我撇过头不看他,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八爷去给他算什么命,占什么卦,他会找上我?”
“你怎不说自己对他也……”他忽然顿住口,语气一冷,“你不喜欢,不会说‘不’么?”
“八爷真是矛盾。”我呵呵一笑,“八爷不是想撮合我们么?现在又要让我说‘不’了?八爷到底想怎么样?”
“想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他伸手将我的脸转过来,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反应,语气却带着一丝酸涩,“你对他不是也很动心的么?”
他这一说我就来气了,冷冷笑道:“是啊,单是看王子那张脸,我就已经心跳无法控制了。”
“是么?”他冷哼了一声,“那不更好?你就留在这里和他完婚好了。”
“你……”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反正你也不打算和我在一起了,我也省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看着心烦。”
“你真是莫名其妙。”我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营地跑去。
我好像找到一个甩开他的理由,其实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那个人应是我吧?以为自己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惜一切代价要报仇,可是冷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我才明白,仇要报,但更重要的是接近康熙,改变他的命运。走出这一步,我就知道再无法回头,甚至连停下来难过流泪的时间都不会再有。
在浣衣局那些不眠不休的日子里,我想起了一些事,一些穿越的时候被我遗忘了的事。想起了在现代我常做的那个梦,梦里关于魂灵契约的两句对话和男子清淡坚定的声音,让我有从沉睡中苏醒的感觉。
我不禁想,若无因果,为何会有如此执念的梦魇?又为何会有这一场穿越?也许是赴前世的约,也许是还前世的债,也许我欠了谁。我不知道十世守护是什么意思,如果梦里的男子真是与我有关系,真是用灵魂为契,换与我重逢,那我的穿越,就是以他的灵魂为赌注,无论他是谁,我都要还他。
“不求宿命能改,只要能再爱她一次,劫灭亦无悔。”那个人,是胤禩吧?我感觉是他。我不要他劫灭,我一定要改变他的宿命。
心乱如麻地跑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