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师。”罗川忍不住出声提醒,“温度计在你左胸上的口袋里,听诊器挂在你的脖子上。”
镇上的居民多半是吴医师看著长大的,他的习惯大家都知道。
“对、对,原来在这里。”吴医师从胸前口袋拿出一支温度计,抖著手想解开路人玾的衬衫钮扣,无奈却解不开。“欵,你们哪个帮个忙,解开她几颗扣子,我好给她量个腋温。”
“我来。”罗川自告奋勇的伸出手,却被康向誉一把拉开。
康向誉接过吴医师手里的温度计同时,眼神里带著警告的对罗川说:“你到车上去等著。”
“啊?”罗川微微一怔,但很快的,就咧开嘴笑了。“我懂了。我去外面等。”他笑嘻嘻地朝康向誉眨眨眼,便走出诊疗室。
吴医师以听诊器听过路人玾的胸音,再拿著小手电筒看著她的眼、耳、鼻、口,最后将温度计自她腋下取出观看。
这时,路人玾自昏睡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在何处,但视线聚焦后看见康向誉焦急的面庞,松了口气地问:“我怎么了?”其实,酸软的四肢已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浑身发烫昏睡了过去。”康向誉伸手轻抚著她潮红的脸,为手掌下的热度感到心惊。“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吴医师。”
“天花板一直在转。”路人玾先是闭上眼,却发觉那令她反胃想吐,所以又张开眼,她清了清喉咙,才再开口说:“我头很昏、喉咙很痛、耳朵里嗡嗡的响,还有,我好冷……”
吴医师点点头,转身慢慢定进药剂室里。康向誉则是拉过诊疗床上的薄被密密覆在她身上,但他随即又掀开薄被,伸手替她将胸前的扣子扣上。
路人玾虽然脑筋呈现混沌状态,倒也明白他在做什么,隔著衣料她感觉到他指尖不经意的轻触,那使她身体的热度更是节节高升。
再度为她覆妥薄被,他轻缓地拨开她眼睫上的一根发丝。
吴医师带著针剂回到诊疗室,但他的动作令康向誉极度不安,因为吴医师抖颤的手就像是几乎要拿不稳酒精棉球,而拿著针管的举动,更是教人看了胆战心惊。
所幸,在下针的那一刹那,吴医师恢复昔日的稳定,准确的让针头刺进路人玾手臂血管。当他以胶带固定好针管,康向誉才允许自己吐出方才一直憋在胸口的气。
早晨的空气虽有些寒意,不过路人玾却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深吸几口气, 感觉到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
“我喜欢上午的阳光。”看著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她声音沙哑地说,“比毯子盖在身上还舒服。”
康向誉将窗帘系在窗框的挂钩上,走回她床边微笑说:“你身上盖的正是毯子。”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他仔细地打量著她的脸色。
“一定是淋了雨的关系。”路人玾挣扎地想在床上坐起来,“我最怕淋雨了,每次淋雨就会生病。”
康向誉在她背后塞进一个枕头,扶她半坐起来。“先吃点东西,再吃药。”她的脸色比昨日好些,证明吴医师宝刀未老。
她身著淡蓝色的棉质睡衣,背靠著枕头坐在床上,虽然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疲累使得她的眼睛周围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但对康向誉来说,她仍是美丽无比。
“我知道该吃点东西,但真的半点胃口都没有。”路人玾垂眼发现身上套著睡衣,她心头颤了一颤,下动声色地问:“你妹妹人呢?”
是她猜想的那样吗?那真是糟糕。
路人玾隐隐约约记得昨天夜里,高烧又趁她熟睡时烤热她的脸,细小的汗珠在她眉毛正上方排列成队,发间的汗垂落在枕头上。太过疲倦,以及药效尚未完全退去,她即便是想清醒过来也无能为力,只恍惚觉得有人替她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