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自己的面容和身份。”
“让开。”我冷喝。
白朗单膝跪地,情急道:“请公主三思。先王刚逝,难道公主想要他的魂魄走也走得不安心?”
面容顿时沉下,我狠狠盯着他,厉声:“你是让还是不让?”
白朗低头,揖手请求:“公主请等臣下片刻。臣下有主意让公主能前去两仪宫陪伴先王却不让别人发现。”
我皱了皱眉,唇角微微一抿,沉默。
“臣马上回来。”他起身,飞快地走出书房。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呆了又呆,身子颤了又颤,一个撑不住,终是软软倾身,瘫坐在地。痛到深处,惊到深处,只能是麻痹了所有神经和感受。这一刻,纵使我想哭,眼中却也流不出泪来。
东方莫既然已经从夏国回来,王叔为何还会蓦然薨逝?
我伸指摸了摸脸颊,无泪,冰凉。
白朗找来一套禁军侍卫的黑甲战衣,等我换上后,带着我一路直奔两仪宫。
宫人行动迅速,自鼓声响起到现在,未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原本宫檐悬梁上垂挂着的、那些追悼无苏的素青丝帛皆被换下,替之了雪白的绸绢和墨色的绫缎圈绕起整座宫廷。
黑白相间的醒目,让天地暗色。
乌云一片片笼罩头顶,遮去了熠然的骄芒,挡住了澄澈天宇,北风一阵阵刮割宫墙,每掠过一处,留一声凄切的呜咽。
飞鸟藏尽。
落梅纷扬。
宫人面色戚戚,麻衣孝服。
哭声震天撼地,无论是在宫墙内,还是宫墙外。
先王灵柩停放两仪宫,我到时,宫外千人同跪,素衣滚滚如雪压。
白朗以看守先王灵柩贴身侍卫的名义将我送入两仪宫里。正殿百灯高悬,所有的灯罩皆换成了纯白的纱料,红绸地衣被除去,众妃嫔、大臣跪在冰凉的玉砖上,掩袖遮面,啜啜泣泣,看似音容俱哀,只是不知道真心难过伤感的,究竟能有几个?
白朗拖着木然得似已毫无知觉的我到殿角,低声道:“虽大哀,但城池守卫不能放松。臣下恐楚梁贼人见我国追悼先王、无心应战时突袭金城,所以得去前方守着。公主你……”
我点头,麻木得冷静:“你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白朗叹气,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王叔的灵柩,涩声:“臣下无道,本该在此陪伴先王遗魂,但因国危战紧,不得不前去城墙驻守。望先王恕罪。”言罢他就地叩首,九拜之后,方决然离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倚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努力让自己站直。
王叔,你临死也不见你口中念叨着最疼的夷光一眼,何其残忍,又何其放心?
灯火谲然摇曳,纵使日间,也映得满殿光线飘忽,远远望过去,那个身着黑缎瑞枝龙袍、安详躺在紫楠棺木里的人面容间忽而光华流转,忽而阴影侧侧重重,忽而又温华淡定似暖玉,一瞬一个样,宛若王叔生前那些生动盎然的脸庞似画般一幅接一幅错开,清晰闯入我眼帘的同时,更深深照亮了我脑中绵绝不断的记忆。
这个性情温和得其实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孤寡霸气王者的男子,十八年来,他用他的宠爱和珍惜将我捧在掌心里呵护长大,他给我的所有,远不似一个叔叔,甚至也不似一个父亲,有的时候他的慈爱和细心,倒像极了一个母亲才有的温暖。
我生而不幸,因为父母俱亡。
我又生而有幸,因为身边有爰姑,还有王叔。
眼前撒手离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