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亦逃不开。
夜烛荧然,火苗不安分地晃动着,满室侧影幢幢。阁楼外风声萧瑟,吹动窗扇沙沙作响。雨湿窗纱,原先的洁白不在,映着深重夜色、树影婆娑,此刻透出了重重叠叠的阴冷之色。
冬日苦寒,夜雨更凉,相偎时却能暖意融融。
两人正低低私语时,冷不防门外有人敲门。
“侯爷,有奏报。”清毅的声音,不怎么熟悉,却也不陌生。
无颜拧拧眉,看了我一眼,手臂想松时,却又陡然收紧了。“不放手。不敢放。”他笑,眼底有戏谑得意的光芒一掠而过。
我脸红,挣脱他的胳膊站起身,乖乖地走去一旁。
他咳嗽几下,拉拉衣裳,整了整神色,这才沉声道:“进来。”
门嘎然而响,走进来的是身着淄衣长袍的樊天。他挑眸看了看我,脸色微露疑时,又马上恭谨地低下了脑袋,躬身将一卷黄色锦书举至无颜面前。
“豫侯,楚丘送来的。”
无颜接过,看完后立即又扬手递给我:“是楚丘的战况,你看看。”
我伸手拿过,眸光飞快地扫过满卷乌泱泱的字。
“你说得对,楚丘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攻下。”我皱了眉,担心。
无颜挥手让樊天下去,沉吟片刻后,忽地抬头朝我笑:“咱们去趟楚丘如何?”
我变了变脸色,垂眸不语。
他走来拉住我,笑:“丫头不要乱猜。此去楚丘,不是将你送回去。一来,你答应了他会回去,或许我可以失信于人不做君子,但你不可以;二来,你不是觉得我与楚桓的约定有背于他麽?那好,那我们去楚丘,让我当面和他说清楚,可好?”
我点头,神色不动:“好。”
他伸手揉我的脸,轻声道:“还有三。凡羽的铁骑和我战了六年,天下最了解他战术的人是我。他晋穆不是要楚丘麽,我们帮他夺下,算还人情,可好?”
我抬头看着他,喜颜逐开:“好。”
他望着我,似是迟疑犹豫了一下,然后微笑:“最后,还有四。”
“什么?”
“夺下楚丘只是第一步,我的目的是要借他之手先拖住凡羽的军队,使邯郸形势相对安定下来,让楚桓能着手做一切安排聂荆顺利继位的事。”
我咬咬唇,低下头:“这才是最重要的?”
无颜沉默片刻,握紧了我的手,轻声:“对。”
“好,我陪你回去。”我叹口气,心道:不管如何,你这一次总算没再骗我。只是他晋穆是何人,能任你差遣麽?
我自顾自地想,自顾自地摇摇头。
无颜笑了,一眼看穿我所想,解释:“你放心,自有他的好处。他不会袖手旁观的,他舍不得。”
舍不得?我狐疑,想了想,转眸看窗外:“那明天早上我们就动身?”
“不,雨停了就动身,”无颜出声纠正,眸子望向窗扇,笑意悠长,“这雨下不到明天早上的。我们得尽快去楚丘。”
我失笑,瞅着他:“你能掐会算了?如何知道这雨一定下不到明早?”
“中原天旱,下雨已是极少,更何况是冬日细雨?邯郸不是金城,这雨断不会下一夜之久。”他目色微微一亮,话语笃定,背手而立时,面容俊美倜傥,气度清贵超然。
我侧眸看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被我看得不自在,唇角笑容僵了僵:“怎么?”
我扬手抱住他,将脸藏在他的怀里,笑容得意而又狡猾。
知道麽,这才叫舍不得。
双人成影
无颜所料未差,子时刚过,窗外的雨便淅淅而止。
彼时我正躺在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