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所谓善于理财之人不过是按人头征税,用各种阴谋投机取巧的手段夺取民利、盘剥百姓,其危害比明着加赋税更为严重。】
【辩论的第二个主题:财富在国家与民众之间应该如何配置,才能富国富民走出王朝兴衰的魔咒?
王安石认为富国优于富民,小家的富裕依赖于整个国家的富裕,国家要富裕则需从天下取财。
首要的问题是保证国家的生存,因此要扩张权力的汲取能力,国家不但要解决国防问题,更要有足够的资源来解决发展问题。
如果可以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即便短期损伤到了民众的利益,长期看也是值得的。】
【司马光认为富民优于富国,如果四民都富足有余,国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权力要自我限制,如果一味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最后只会越搞越穷,应该将财政负担落在真正有能力的人身上,根据经济水平与能力的不同,承担不同的财政责任。
因此司马光在辩论中强烈贬斥历史上“富国论”的代表人物桑弘羊,他批评王安石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曾经桑弘羊欺骗汉武帝的话,害得武帝晚年盗贼并起,国家差点灭亡。】
【辩论至此戛然而止,尽管没有再继续下去,但其后的帝国历史里再也没有一场辩论能谈到这样的深度。
在整场辩论中,尽管神宗没有表态,但最打动神宗的一句话正是王安石被司马光斥为谎言的那句话:“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此后神宗多次单独留下王安石长谈,直到几个月后令王安石总揽朝政,
绕过整个官僚机构设立新的最高决策机构——制置三司条例司由此轰轰烈烈的熙宁变法拉开序幕。
熙宁变法不可谓气魄不大,与前代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改革不同,王安石一连推出10余种法令,均输法、市易法、青苗法、农田水利法、免役法、方田均税法等等。
在涉及朝廷机构、产业、财政、物价及流通等社会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面扩张。
在这场辩论后,司马光黯然下台,但对于正轰轰烈烈展开的变法,他做出了一个预言。
《与王介甫书》:“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之何?”
他说:“朝廷的立法哪怕是从体恤弱者的立场出发,最终的结果都难免导致贪婪,更何况立法的目的就是为了贪婪去的,与自然和天道相违背的事情,即使成功一时长远看也是必然失败的,不会有第二种结果,天才知道失败时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从结果看,这场变法确实取得了阶段性成效,达成了财政增收的短期目标,但却迎来了历史性的失败,远未实现富国富民制服两番的最终目标。
王安石打击了既得利益者,但也几乎同等的增加了底层百姓的负担,富民的目标成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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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库加增的财富也都在养兵与用兵中全部消耗了,最终新法越来越偏离本心,在内外交困之下汴京沦陷,二帝被俘,大宋风华刹那间化为砖石瓦砾。
站在今天看这场辩论之所以被称为决定帝国历史的最后一场辩论,是因为在同样影响历史的之前两次辩论中,咸阳宫殿上争论的是帝国的体制问题,是集权与分权之争,是关于一个帝国实行什么样的体制才能有效治理。
长安的宫殿上桑弘羊与儒生争论的是帝国的存亡问题,是富国与富民之争,是关于在现有的体制下如何维持一个帝国。
而在汴京的延和殿上,王安石与司马光争论的是帝国的出路问题,是一个帝国无法维持时究竟应该如何做才可以走出历史的死循环。
是在承认问题存在的前提下,为了解决贫富悬殊与土地兼并带来的经济不平等问题,如何寻求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