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春轻笑道,取过新袍。“怎么也劳动三叔过来……”忽地停顿,目光落在摊开的长袍上。
“春香也看出来了?”年龄可以当傅临春爹的三公子严肃问道:“你觉得如何?”
“……感觉还不错,很特别。”傅临春垂下脸,轻抚过那衣料,让人读不出他神色。
三公子苦笑。“是很特别。这就是明年春季每一位公子的长袍,都被火熏过了。一场大火,让云家庄最赚钱的布庄大失血,所以金老板才想出这法子来。”
送到傅临春这里的长袍是近年女子很喜爱的春日杏色,男子则少穿这种颜色,在衣襬处有精美的绣工加饰,但很明显的,有着不规则淡黄焦邑。
傅临春很爽快地换上长袍,三公子打量半天讶道:“这颜色挺适合春香呢。”云家庄每个人多少都有点喜好,就只有春香一人,什么颜色都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挑出杏色给傅临春的人,是嫌被熏黄的杏色不好卖呢,还是认定这颜色就是适合他……
傅尹诧道:“三叔,什么叫云家庄最赚钱的布庄大失血?云家庄哪来的布庄?庄里每年裁制新衣四次,都是由春香负责挑色、挑绣工、挑衣坊的……”换句话说,云家庄生活小事都偷渡给春香。
“春香挑的,都是云家庄背后的产业。”三公子道:“我即将退隐,而你身为数字公子中的大公子,应该知道一些秘事,以后好协助春香。”
傅尹闻言一震,很快恢复镇定。他回头把门窗关妥,才坦白说道: “我确实也注意到云家庄的生计用度并不是表面一家印厂、三家书铺可以供给的了,但我没想到,是春香负责……”
博临春瞥他一眼,浑然不在意傅尹错愕的语气。
三公子笑道:“负责云家庄隐密产业的,是另有其人。云家庄开始培养下一代主事者时,连幕后那人一并培养着。”
“我见过他么?”傅尹好奇问道。
三公子沉吟着,不着痕迹地瞥了傅临春一眼,道:“你是见过,但我想,你猜不出是谁。这次布庄失火,损毁大批上好布料,照理这些布料不能用了。金老板提议,就让瑕疵成无价,让那些受到影响的布料,裁成新衣给云家庄的主子们。”
傅临春闻言,微微一笑,微笑中有着几分赞许。
“让我们穿就能成无价,怎么可能……”傅尹疑惑。
傅临春吩咐着:“大年初一,照旧跟‘金香楼'订席,当作替三叔饯行,到时都穿这套新衣吧。”
三公子面色一抽。叫他穿这么年轻的彩衣……
傅临春再道:“三叔退隐那天,也请三叔穿着这套新衣归隐吧。”
三公子面色抽了又抽。他有必要到最后一刻还为云家庄做牛做马吗?
“如果有人问,这是在哪儿裁的,就说在邻县‘春宝衣坊'。”那温润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道:“一连七间宝铺都在各县遭火劫,这绝非巧合。”
三公子面色终于暂停抽动,正色答道:“确实不是巧合。这半年七次大火,都与云家庄背后产业有关,如果是商场竞争,我们云家庄不插手,但金老板查了很久,始终没有个结果。今天送衣来的小哥只代述:不干他们的事。”
博尹插嘴道:“金老板的意思是,有可能是江湖人做的,他们不能管?”
“不是不能管,而是管不着。云家庄主写江湖史,而金老板所处环境不同,不懂武功,也不懂江湖,根本无从管起,江湖史对金老板来说,只是一堆废纸,简言之,云家庄与金老板有千丝万缕的密切关系,却又各自作为,别说我们,连春香跟显儿都管不着金老板的作为。”三公子道。
傅尹闻言,不免对这个姓金的感到有些钦佩,不出风头在幕后待这么久,又能长年维持云家庄的生计,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