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兆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的腥甜喷薄而出,纤薄的团扇上,洁白的雪地里,血迹斑斑。乌云珠捂着嘴,眼中泪光点点,“帮我扔了吧。”说着,扇子又交到了苏麻喇姑手中。“皇贵妃,您?”“没事儿,咳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说罢,乌云珠转身,接着向慈宁宫外走去。
在后面的吴良辅拢着手,走到地上那摊血迹旁,弯下腰,抓起旁边的雪慢慢盖住殷红的血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哎,改朝换代的大风大浪咱都没含糊,愣是让你个黄毛丫头一个筋斗翻上去,把我给折进去喽。”他看了一眼慈宁宫,“哼,甭管哪朝哪代,这能被皇帝宠着的女人,都比皇帝高明。”
说着他缓缓直起腰,一阵大风刮过,浮雪被吹开,血迹又隐约露出,吴良辅无奈的摇摇头,“看看,看看,何苦来的,这深宫大院的,不出点儿血,你能站得稳?”
“来人!”布泰忽然抬起头,“把哀家的件紫貂皮的斗篷给皇贵妃送去,刚才看她那件,毛色不好,这大雪天的,走在外面,会冷的。”小太监应声而去,布泰拿起桌上的《四十二章经》,里面有一页因为被经常翻看而有些泛黄,上面的一句,布泰只看了一眼就叹气合上了书,失神中,想起了此时正在乾清宫理政的儿子。
佛说,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在大风中冒雪行走的乌云珠把给她抬辇的侍从打发走了,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渴望见到福临,她固执的站在从乾清宫到承乾宫的东一长廊上,翘首企盼着他下朝归来。
天阴风狂,大雪纷飞,没多久,远远的来了一行人,前面呼喝开道,后面逶迤而行,中间被抬在辇上的就是福临,他面色疲惫不堪,微闭双目,手撑着额头,朝服上的诸多饰物随着晃动的肩辇在风中精疲力竭的抖动着。
乌云珠正要下跪请安时,毫无征兆的,福临忽然睁开了眼,略微讶异后福临命人落辇,他走了下来,尽数抖擞起精神,撑起神采奕奕的模样,他拉住乌云珠说,“今天事儿多,上朝的时间久了些,你还跑出来等朕。”乌云珠抬手替福临掸掉肩头的雪花,眼睛却没看他,“明明累了还硬撑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吗?早知道耽误了你路上打盹儿,我就不来了。”福临回身看了看肩辇,笑了,然后背着手,微抬下颌,摇头晃脑的说了句,“庙堂卧听风雪起,疑是民间疾苦声。”
福临说这些原是想打趣一下,没想到乌云珠突然紧紧地搂住他,全不管周围那么多的内侍宫女。福临先是一愣,随后打开双臂搂紧乌云珠,红墙黄瓦,风雪漫天,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乌云珠在福临怀里低声啜泣,福临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劝解,“你看,朕已经好了,朕又能一门心思的理政了,朕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样,一闭眼就梦到孩子了,朕已经好多了,过些日子会更好,你就别再担心了。”没想到,福临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这些,乌云珠就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雪还在下,乌云珠不愿坐福临的肩辇,福临就携着乌云珠的手,两人走在白茫茫的雪中,“三月里下这么大的雪,又该让你烦心了吧?”“是啊,老百姓刚种下的谷物多半要冻死了,天灾啊,这几个月来天花还那么猖獗,又死了不少人,还有郑成功,前明朱太子,一茬一茬的,哎。总以为勤政爱民就能做个彪炳史册的一代明君,哪有那么容易,南边那些前明遗民们都要把朕骂死了,可是他们骂累了,闹灾荒了,没粮了,他们的前明太子不管,朕还要东挪西凑的拿出大把的银子赈济他们。理政十年了,朕是越来越没底气说要做什么唐太宗那样的圣君明主了,只要五百年后,子孙后代们别说朕是误国昏君就好。”
乌云珠抓住了福临的大拇指,拇指上的玉扳指,凉的凛冽,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打定了主意做唐太宗,以后才不会被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