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见他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恳切,心下甚是感动,拱手道:“陈舵主言重了。”伸手解开那中年乞丐腿上穴道,将他带至数十丈外的一片林子中,见丐帮无人跟来,低头沉吟半晌,道:“老兄视死如归,景某甚为佩服。虽则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大家都是血性男儿,古来攻伐敌国尚存君子之交,阁下若瞧得起景某,我俩便交了这个朋友。”
那乞丐叹道:“景少侠英拔神飞,在下佩服之至。少侠此刻多说亦是无用,倒不如快快将我杀了,就算帮了在下一个大忙。”景兰舟摇头道:“景某同丐帮众兄弟相聚于此,本就为了商议救人之计,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兄有难,竟有袖手旁观之理?无为宫再强横霸道,终不能坏了祸不及妻儿的江湖规矩。”
那人全身巨震,颤声道:“少侠……少侠如何得知我是无为宫的人?”这一句话却不啻自承身分。景兰舟笑道:“这又有何难猜?江湖上敢放话一出手就要屠灭丐帮分舵的,除无为宫外更复谁家?听闻贵派‘十二妙使’皆是妙龄少女,莫非这女子也是其中之一?”那乞丐脸色惨白,道:“少侠不必多猜,请速取我性命便是。”
景兰舟心下寻思:“十二妙使虽在无为宫地位尊崇,终不至微露窘蹙就要杀人灭口,况且骆兄曾言她们剑术配合虽精,武功却未如此女这般高强。”念及此处,脑中霎时转过一个念头,脸色骤变道:“这女子便是你们的少宫主!”他曾听骆玉书说起无为宫之事,知道对方的少宫主是名年轻女子,适才一时未能想起,此刻方顿时省悟。
那人面如死灰,苦笑道:“公子果然颖识过人,却苦了我全家十几口性命。宫主平素最是自负,今日败走之事传了开去,那是断然不肯饶过我的了。”
景兰舟皱眉道:“这女子到底有何恶行,能让阁下这样的好汉如此惧怕?难道她真如老兄所说罔顾江湖道义,为些微小事便要大开杀戒?在下也曾听家师聊起本朝开国以来武林中数位恶名昭彰的邪派人物,亦未有如斯酷虐者。”
那乞丐叹道:“平心而论,宫主也非生性险恶,只是她自幼被老宫主选定为衣钵传人,在教中地位何等尊贵,便似公主娘娘一般,寻常教众见到她自是俯首帖耳、众星捧月,众多教内元老也无不让其三分。兼之宫主天资聪颖,琴棋书画、作诗填词无一不精,武功之高更不消说,方才少侠亲眼所见。”
景兰舟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宫主岂非是一等一的才女?”那乞丐道:“正因从小无人敢违拗其心意,才养成少宫主这孤傲骄矜的性子。老宫主在时尚能对其有所约束,自她老人家谢世之后,少宫主更是恣行无忌,在教中定下诸般苛严条规,凡忤逆其意者无不重责立至。今次她本想借铲平丐帮分舵之壮举在江湖上大大地扬威一番,不料却被少侠逼退,此乃宫主生平未有之折辱,怎能经由我这无名小卒之口传出?是以她非杀我不可。”
景兰舟道:“丐帮同贵教到底有何过节,竟致无为宫主亲自出马,要一手灭了河南分舵?”那乞丐道:“丐帮弟子遍布四海,向来是本教的劲敌,近年来又以大勇分舵尤甚。那陈劲风为人干练,处处率众同我们作对,上月更是坏了本教一件大事,宫主心怀不忿,这才命我混入大勇分舵。今晚丐帮在河南的好手齐聚于此,我奉命沿途留下记号,她便可追踪而至,将之一举肃清。”
景兰舟心中一动,暗道:“那女子说自己并非为于家而来,倒也不是虚言。她又怎会使恩师的独门武功?这事好生蹊跷,我该当细细查访一番才是。只是骆师姐眼下危在旦夕,丐帮既无良策,也不知骆兄能否寻着管墨桐,当务之急还须先替师姐觅得良医,其后再作打算。”向那乞丐道:“陈舵主既为贵教宫主所伤,在下说不得只好将老兄交给丐帮处置。大家都是武林同道,我怎肯眼睁睁看着老兄家小受人戕害?景某在丐帮跟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