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诸人分头行事,景兰舟同顾青芷先带骆嘉言到城中寻客栈住下,延请开封名医诊治;骆玉书押鉴胜回禀年富,具述其业已供认身在邪教并勾结瓦剌诸事,年富即着知府将妖僧打入重囚监房候审。骆玉书心下挂念骆嘉言伤势,匆匆辞别年富到众人落脚处会合,见顾青芷已将自己和骆嘉言的妆容用清水洗去,二女皆回复了本来样貌。
顾青芷见他回来,便也将骆玉书脸上老者妆扮卸下,景兰舟见状笑道:“在下同骆兄相处多时,今日竟是头一回目睹兄台真容,果然丰神隽朗、气宇不凡。”骆玉书强笑道:“景兄谬赞了。”景兰舟知他心绪欠宁,便也不再多说。
三人见骆嘉言烧得神志不清,口里已开始说起胡话,一连请了城里几位医生,虽将高烧压了下来,对其所受内伤却都束手无策,只开了些固本培元的疗养方子,并无应急用处。
景兰舟将骆玉书拉到一旁道:“骆兄,这些皆是不懂武功的寻常医者,自然治不了这样的内伤。家师的蓼参丸只能维系丹田一口元气不散,真要根治伤势,还须于武学医理双双精通之人对症下药。”
顾青芷忽道:“骆大哥,你说管墨桐是否有这个本事?”骆玉书道:“此人神技为你我亲见,未必无此能耐,但人海茫茫,我们到哪里去找他?况且管墨桐是无为教的长老,怎肯轻易替言妹施为?”
顾青芷道:“如今放着鉴胜在牢里,这和尚或许知道管老下落,不妨告诉他伤错了人便是。”骆玉书叹道:“鉴胜性子猜忌多疑,这回宁愿叛出无为宫也要将染霞使毙于掌下,我们若告知真相,他得知误伤了旁人,盛怒之下多半不肯相帮。不过事已至此,那也只好一试。”
景兰舟微一沉吟,道:“骆兄,先前骆师姐曾对鉴胜说我是王振亲信,不如便由我冒充王振手下前去问话,或能打消他的防备之心。”骆玉书听了稍稍为之一振,道:“这倒不失为一条计策。”同他到府衙将情形跟舒曈详细说了,舒知府不敢专擅,禀过了臬司。那按察使与年富交情最好,大笔一挥便准了景兰舟进监问话。
二人来到牢里,获知鉴胜已被关押在同死囚一起的监仓之中,沿路守卫极是森严。牢头引着二人来到一扇铁门跟前,取了锁匙开门后便即退下,只见门内暗无天日,靠墙一道石阶向下延伸。二人往下行了数十级台阶,但觉寒峭渗骨,壁龛里的油灯也愈发摇曳不定。到得最下面一排七八间牢房,木栏皆有海碗口粗细,鉴胜便置身于最里一间,手脚都被上了极粗重的镣铐。
景兰舟轻声问道:“鉴胜大师,可还认得在下么?”鉴胜抬头借灯火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周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心里十分纳闷:“这周澜锦最早跟着王山在相国寺房顶上鬼鬼祟祟,后又伙同无为宫一齐前来劫狱将我制住;当时我中掌昏迷,竟能逃得性命,醒来后不知何故身在这大牢之中,他却又这般大摇大摆地走下来看我,这人到底是何来头?”望了眼旁边的骆玉书,面孔却十分陌生。
景兰舟知骆玉书近来同无为宫打过数回交道,怕鉴胜认出他来,随口诌道:“陆兄,劳烦你上去守着门口别让人进来,我同大师单独说几句话。”骆玉书点了点头,返身拾阶而上。
景兰舟在木栏外席地而坐,道:“大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跟你明人不说暗话。你虽是无为宫的人,这些年从王公公那儿也得了不少好处,如今树海失踪,公公已急得火燎眉毛,你明知他的下落,昨日为何执意不肯说与王大人听?”
鉴胜一时摸不清对方来意,只得缄默不语。景兰舟笑道:“其实这也不难猜,大师身在无为教一事,自然不能让王大人和锦衣卫知晓。只是王大人为人何等精明,大师这样脚踩两只船,终有一日要瞒他不过。”鉴胜再也忍耐不住,问道:“周公子,请恕在下眼拙,适才同十二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