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台阶,他耳中的心跳声正在移动,“顺带一提,普通人的心跳通常都是微弱平稳的,很容易分辨。”
阿尔伯特彻底没了出手的意思,收回视角安心等待运维人员走远。
“有意思,那我的心跳听起来是什么样的?”
“你接受过炼金改造,心脏比一般人稳健有力,搏动感要更强。”周防说,“硬要形容的话好比放鞭炮,有点吵得耳朵疼。”
“这我没办法,总不能我先死一死,”阿尔伯特耸肩,“不然你把‘寒鸦’关了?”
“那倒不用,因为现在还有个比你更吵的心跳。离我们不远,在泥土和岩石的更深层,我能听到有一股更加躁动的心跳声,像是擂鼓。”周防说。
“大蛇,距离进食的周期越近它就越狂躁了。”阿尔伯特将拇指贴合上了手提箱的解锁区域,这是一名资深猎人下意识的本能。
“可以前进了,我们最好快点,陆专员在催。”
运维人员的脚步远去,周防息屏Am手机,开口提醒。
阿尔伯特拇指与中指相抵,打了声清脆的响指。刻印力场被撤销,气障在空气中与它产生时那样无声地消散,如同一滴水交融在了湖泊之中。
两人离开消防柜的遮挡,快速闪过转角,走下停止运转的电扶梯。月台边缘铺满积了灰尘的钢轨,两头消失在隧道的黑暗中。周防抬起头看向黑屏的车次班表,在这片空旷的月台上,时间仿佛停滞了,下一班列车永远不会到来。
周防忽的站住,他发现了情况不对,他听不到隧道当中属于人类的心跳声了,周围寂静的可怕。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心跳声都来源于非普通人,因为至少和他们同样训练有素的猎人才能做到不引发他注意的情况下快速撤离出“寒鸦”的感知范围。
“怎么了?”
面对阿尔伯特的询问周防没答,神情凛然地环视四周。他没有用手电筒,因为在“寒鸦”的作用下那双眼睛比最先进的夜视仪都更具洞察力,昏黑的隧道一览无遗。
“退后一些。”周防发出忠告。
没有多迟疑,他已经从桃木匣子的机关中抽出了“赭砂”,另一只手作剑指竖在了高挺的鼻梁前。在东方,这是一种施展道法的起手式。
他闭上了双眼,像是一位魔术师开启了他盛大的演出,大量“寒鸦”的虚影从他袖口怀间扑腾飞出,席卷而来。
成片的鸦群在他身上越聚越多,直到化身成一阵羽毛组成的微型龙卷,轰然散开。鸦群尖啸着冲向阿尔伯特,这时阿尔伯特才知道那句“退后”是什么意思,寒鸦锋利的喙如同一根根利箭脱弦,带起一阵破空的劲风直射而来。阿尔伯特这一刻本能地伸手去挡,再集中注意力时却没有任何痛感。他猛然回头,这些影子都穿过了他身体,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黑压压的一片扇动翅膀涌入隧道深处。
阿尔伯特瞪大了双眼,发觉到此时周防已经将刻印最大化驱动,源源不断从他身体里钻出的影子充斥着月台隧道,成为一道道灰黑的洪流肆意侵略。这是他第一次目睹刻印最大化的驱动,刻印的发动要符合炼金等式,达到这种效果通常代价是致命的,一瞬间就会抽空全身上下的鲜血,乃至心脏、生命。
在他眼中,周防那挺拔的身影被寒鸦的虚影裹挟,构成王的黑甲,如同黑夜的使者屹立在他面前,披风翻卷威风凛凛,带着不可触碰的神威。
“该死的,你要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吗!”阿尔伯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会把刻印开到这么大,阿尔伯特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些什么,但阿尔伯特已经无法想象他这种程度催动刻印究竟用掉了多少鲜血,还是已经使用了骨骼脏器。可周防的面色依旧不变,感官的范围还在接着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