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公公也親身體驗了一番戲作妃嬪的時間,見纖細的少女用食細嚼慢咽、臉隨之慢慢動的樣子,覺得可愛乖巧至極。
「本宮吃好了,你也嘗一些,有話予你說。」
本是皺眉想推辭的褚衛被她的命令語氣以及後面的話給按了回去。
他這才拿起筷子,開始艱難地逼著自己把飯菜往嘴裡咽。
褚衛不願在安陽公主面前再一次暴露自己依舊厭食、每次用餐和上刑似的嘴臉。
肯定不好看。
好在他會演,心下暗自鬆了口氣。
安陽哪裡不知道他,就那一副恨不得和有些筵席的貴女一樣一粒米能吃大半個時辰的架勢。
「剛剛在馬車上夢到了母后藏著留給我的書信。」
也算得上遺書?
褚公公筷子一頓,望向安陽公主的側臉。
她臉上並無思念與悲傷,只是平靜與思索。
也是,元後在生產她的時候逝去的,安陽公主都未曾在書畫以外的地方見到過她的母親。
哪裡來的思念。
安陽:「書信有很多封,她怕自己身體不好留不到那一天,信件從我能開始習字的四五歲寫起,一直到了及笄。」
也就是今年。
信中教導她不要忤逆父皇,卻也不能盡信於帝王,說著要努力學習,培養好名聲,及笄後親事不可輕易嫁入世家,甚至不可相信作為她母家的阮家。
在宮中,要相信自己。
安陽摘取了後面那部分說給了褚公公聽,完美避諱了皇帝部分。
她自然不會說她本來就不準備嫁人,即便是以她的身份做武器去世家理事,也不代表會犧牲她的身體。
最開始安陽只是把褚衛當個樂子來養,後來發現他比狗可聰明多了。
本意便也變了。
這半放生的太監是愈來癒合她胃口,貼心又會理事,看她的眼神總是那麼委婉又直白。
她給了褚衛這麼多機會,他每一步都踏得很穩。
「奴願意一直待在殿下的身邊伺候。」
「不要跪,坐著。」
安陽迅速抬起手,防止他幾乎是反射性就要站起來行禮一條龍。
她真是看習慣了都麻木了。
褚衛一僵,又坐回去。
這種話如果不跪著俯身說總感覺怪怪的。
好像誠意不足似的。
「本宮不會約束你,父皇只不過將你革職了一段時日,你若要忙之後便可回去——停一停,本宮也不是在趕你走。」
安陽扶著額:「別動不動行大禮,你不累本宮都看累了,坐著好好說話。」
「父皇把你指到本宮身邊,而不是本宮別的姊妹身邊,一方面也是本有此意,另一方面也要幫本宮做些事。」
本質上是看起來降職實際上要加班。
雖然他看起來挺樂意的。
「願為公主效犬馬之勞。」褚衛幾乎是反射性地說出這話,而後沉默了幾秒鐘,又補充道。
「即便是殿下成婚了,奴也願意為殿下操持家務,排憂解難。」
安陽:「?」啊?
她一愣,好幾秒才想起來自己以前在他面前說過自己不喜歡操持筵席和管家那些事,更是看到帳本就頭疼。
沒有智腦、甚至都沒有excel的真是要了她一條老命。
好傢夥,這種小破事他記得真牢。
安陽看著面前少年臉上認真至極的表情,好像轉手就能掏出算盤給她露一手。
若是不在旁人面前故意作出不屑與冷酷表情的時候,他就顯得沉靜清秀了很多,細眉也沒有挑起時眼尾也跟著拉起時的尖酸刻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