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递了过来说:
";你借我的吧。”
我接过阿良的挎包,走到那里恭恭敬敬地弯下身体去把纸钱都烧了。等我们继续走在路上,我看着他说:
“我们是不是每次下煤窑都要这样做?你们刚才说阎王爷,阎王爷是谁?”
";阎王爷,";他说,";就是地下那个统管所有阳间的人 ,我们每个下煤窑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他接着说:";这就像是我们人世间统管生杀大权的皇帝一样,皇帝是管我们阳间的人,阎罗王就是管地下枉死的,谁该枉死,谁不该枉死,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数。";
我听了以后说:";所以你们叫他鬼王。";
“对。”他说,";他就好比是收税官员一样。有时候他要收下地府的人一多,他那里的人手又少,这时候就看谁平日里与他的交情深了,谁和他交情深,谁就可以被安排到最后……";”
他解释道:“什么是交情?拿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不要等下煤矿出事时才想起他来,平日里也要想着他’。什么叫平日里想着他?”
他拍拍挎包里的冥钞,“这就是平日里也想着他。”
“那么你们口袋里装着的一封信又是什么回事?”我又问。
“这个你不懂,”他说,“那是我们每个人给家里面准备好的遗书。古语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死,未可留人到五更。虽然我们冥币也烧了,祷告也说了,但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事。因此,我们每个人在下煤窑之前都写好自己的遗书,以免死了也没有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信封上面没有邮票吗?那是万一我们真的出事了,矿上的人就自然会在上面给我们贴上邮票寄回到家里来。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那封信一辈子都不用贴上邮票。”
“那你也给我一个信封和两张信纸可以吗?”我说。
“你用来干什么?”他们问。
“我也给自己先写好遗书。”我说,“我要给我家里的老婆和五个孩子写好遗书。”
“你打算写什么?”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写,”我两眼一热,有点呜咽的说,“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了,我要在信里告诉他们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万不得已的。我还要对他们说,从今以后,就是全家人快饿死了,谁也不能下煤窑赚钱。否则,我决不承认他是我冯有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