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的牺牲自己有一份责任。
所以,在后来突袭李昱老营的战斗中,这个西军老军汉极为勇猛,始终冲在最前头,也因为这样,身上的伤受得比别人都多。到现在,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别的还就罢了,养上一段时间就好。唯独右臂中的那一矛很是麻烦,竟被人直接刺断了大筋。即便养好,一只手也不能用了。
失去了右手还怎么策马冲锋,还怎么战场厮杀?
在这个残酷的乱世,没有人会养废物。如果不出意外,老郭会被淘汰出待遇优渥的骑兵营。至于步军那边,估计也没有人会接收。
他的老家又在陕西凤翔,距离这里何止万里,回是回不去了。离开了军队,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王慎看他的模样,心中难过,想安慰几句,一开口却是:“好的,我这就过去。”
出了窝棚,外面的秋雨还在不住地下,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中。地上的烂泥已经没到足踝。风一吹,叫人禁不住紧了紧身子,包括王慎在内,所有的人都已经换上冬装。
倒是陈兰若的中军大帐里干净温暖,一掀开门帘子,就有热气扑面而来。
里面烧了一口炉子,点了几支蜡烛。
陈兰若穿了一件褂子盘坐在一张猩红色的地毯上,有两个军官正在听她训话。
“衙内来了,你们都出去吧。”她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去。然后问:“衙内,数目可核计出来了?”
王慎正要上前回话,看到他一步一个泥脚印,陈兰若皱了一下眉头:“把鞋子脱了,坐我身边来。”
“好的好的。”南宋初年尚没有男女大防一说,且陈兰若成天在军营里和一群武夫呆在一起,喝的是烈酒,舞的是钢刀,骑的是快马,就是个女中豪杰。至于王慎这个现代人,也不将古人的所谓的礼教放在心上,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那个概念。
说起来也怪,陈兰若男人婆一个,却有点洁癖,最见得不脏。
王慎忙脱掉靴子,跪坐到她身边去,拿起她身前小几上的一本帐薄,详细地解说起来。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所谓的“成功人士”看帐做帐,合理避税乃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基因。区区几本帐还难不到他,实际上骑兵军都是只懂得打仗的武人,王慎这几天也老实不客气地做起了陈兰若的大管家。
“陈将军,所有缴获我都已经清点完毕。共计银挺三百枚,钱三万缗,绢三千一百二十四匹、麻四千三百一十三匹、战马六十、驮马一百五十六、骡子三十二头、驴十五……咳咳……”
“怎么,伤还没有好?”
“已经快好完全了。”王慎端起几上茶碗喝了一口,接着道:“铠甲约有千余,样式很多,又乱,且大多已经朽毁,无法统计,只计了个大概。至于兵器,呵呵,算是兵器吧,反正将来也要融了重铸,就不统计了。”贼军的兵器大多是锄头、草叉、木棍一类的农具,就算有正经的刀枪,质量也差得离谱,都不能用。
“最后是粮食,总计有麦和粟一万一千石。”
陈兰若一脸的满意:“收获不错,义父会很高兴的,你继续说下去。”
王慎:“下面是重点,此战我军共斩首两千六百级,俘虏八千九百三十一人。除去老弱病残,有二千六百六十名青壮可充实军中充做步卒和劳役。至于我骑兵营,此战役阵亡十人,轻伤二十三,重伤十一。”
斩首两千六百余级,其实,真正死在骑兵军长槊下的敌人也就四五百人,其余则都死于相互践踏和被水淹,另外,被俘虏的八千九百多人中还有不少人会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至此,威胁新生的南宋小王朝江淮赋税重地的李昱流寇集团的威胁终于解除了。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