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却也各自有着致命的弱点。曹操败于贪,过分的自我膨胀使他太盲目轻敌,结果导致了赤壁的惨败;演义中的周瑜败于嗔,过分的嫉妒使他盛年夭亡,饮恨千古;诸葛亮败于痴,对信念的过分追求使他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之火,最终灯尽油枯。
狂放的曹操败于狂放,激情的周瑜败于激情,执着的诸葛亮败于执着,他们各自鲜明的性格成就了他们,也毁灭了他们。唯有司马懿,性格上几乎没有任何亮点,然而与之对应的,便是没有任何破绽缺陷。这是司马懿的乏味之处,也是高明之处,更是可怕之处。
在旁人眼中,喜怒哀乐忧悲惊恐,能干扰常人的一切情绪,到他这里竟完全不起作用:
他没有恐惧,刺客的利刃架在脖子上,他还能继续假寐;
他没有沮丧,一次次地被贬黜、一次次地吃败仗,他都没有灰心丧气、一蹶不振;
他没有快乐,无论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他都没有长久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继续殚精竭虑,苦心孤诣地盘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当然,和古往今来所有成功的政治家一样,他也没有怜悯,击败曹爽后不为任何哀求所动,充分发扬了“对敌需狠,斩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的精神,冷酷无情地灭掉了对方的三族;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他没有愤怒,面对着诸葛亮的羞辱,他居然能坦然穿上女人的衣服,面对着曹爽的骄横跋扈,他宁可躺在病榻上装疯瘫!
最为可怕的是,这种隐忍的功夫仿佛已臻化境,他的情感几乎完全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彻底服从于理智。在这点上,与司马懿对比最鲜明的还是刘备。吕梦眼中所看整部三国演义中最能忍的两个人,仍然非他俩莫属。两人同样野心勃勃,同样忍辱负重,同样压抑自我,但二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却使得他俩形似而神非。
来自北地边陲的刘备,身上多少流淌着些胡人剽悍的热血,他终究还是个性情中人,否则关张相继殒命后,他不会那样悲痛欲绝,不会不计后果地攻打东吴,为此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他的压抑自我与自身的天性完全相悖,所以他的忍耐也就充满了被动的痛苦。
然而司马懿却迥然不同,不同于刘备的矛盾挣扎,他的忍耐完完全全是出于清醒冷静的主动选择,那样安之若素,那样自然而然。让后人不禁怀疑这人性格中是否天生就带着那么一股冷漠凉薄,或许正如吕布纯粹是为战斗而生一样,他也纯粹是为玩弄权术而生?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冷酷的人,一个阴狠的人,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一个很难称之为人的人,简直是一架冷冰冰的机器,只有对形势和利益的缜密算计,没有任何常人的情感。
这网上最近流传了一句关汉卿的自我表白:“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司马懿实在是一只龟,万年龟,龟虽寿;更是缩头龟,忍者龟,龟仙人。
可他是一味的隐忍么?绝非如此!光靠着隐忍能实现自己的野心么?决不可能!后退是为了更大步的前进,防守是为了更好的进攻,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司马懿数十年如一日的忍耐,也同样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了时机成熟后的爆发。旬月内剿灭孟达、百日内平定辽东、数日内完成高平陵事变,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这样摧枯拉朽的威力,能是一个只会唯唯诺诺的糟老头做得到的么?
“凡攻敌,必先扼其喉而捣其心。”司马懿的手段,真可谓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金大大曾为华夏历史上成功的政治领袖列出了几项要求,排在最前边的第一个条件便是“忍”,这里又包含三个层次,一是克制自己之忍,二是容人之忍,三是对付政敌的残忍。司马懿完完全全符合这些:数十年的蛰伏是为克己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