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临王的这步棋走错了,一招错,便是满盘皆输。这是加速他灭亡的一条路啊……
苏泊生斜倚到了龙柱之后,慢慢拆开了信。
信中略简,写信时所遗余力不多,苏绾尽简而书。除去一番感慨之外,最大的要求便是:妾本无根而来,还去却不想无根依附。一切但凭大公子度意而定!
度意而定?苏泊生心中略微颤了颤。苏绾是不想留在这儿了……她将自己的身后所归,交托给了他来定夺。绿蓉并未将此信在剡洛面前就给他,其意思是,只要借由苏绾的名义,向剡洛告知最终的一个结果便可,不用与他相商。
他的眉头一下蹙了起来。
可是,皇后入皇陵这是必须的,他有什么能力要求剡洛将苏绾安葬到柳州去呢?除非……除非苏绾没死!
脑中忽而电光一道,他立刻对苏棋道:“苏棋,还不去宣了你爷爷过来!”
苏棋正兀自哭得不能自已,被苏泊生一喝,顿然清醒过来。忙拉上黄叶飞奔似地去了。
此刻剡洛忽然开门,从寝殿之中走了出来,一脸的死僵,扫视众人脸面,如同刮走人一层皮。沉默了片刻,他才说道:“小叶子,立刻传程将军!”
记忆到此处重叠,苏泊生的脸在飘起的窗帘间隙里投落进来的星光下,显得脆弱而薄软。他慢慢靠到辂车的车壁上,回想程东军甲沉戎,一脸彪悍地到了凤藻宫,才知原来剡洛早已在暗中部署了一切。只是——一直少了将临王拿下的借口。
他的视线在颠簸中投向已经昏迷了两个月的苏绾,自从郭襄子进宫,得知原来当初在凤仙岛的时候,七味道长,也就是郭襄子的师兄其实给了苏绾两颗丹药。那两颗丹药便是用在急时的,只是除了堪堪从凤仙岛回来便马不停蹄赶到宫中的郭襄子知道这两粒东西的存在,旁的人大都不知道了。
郭襄子是因上次跟随洛军进京之后,见苏绾那命里的克数似乎已近,她又死性子未服那粒救命丸子,他只得急着奔回凤仙岛去请教七味真人,这才一声不吭地消失的。当得知其实苏绾早已握有解救自己的丹药时,便就不急了,重新回到永兴的时候,便各地四处走走瞧瞧,乐不思蜀的。直至几个月前方起了看望看望苏棋苏绾等人的心思,便是这么巧了,赶了个及时。
一颗丹药下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绾的体温才稍微有了些回转,而后脉搏似有若无,隐隐有起死回生之相。
此时,郭襄子叹了口气,丹药拢共两颗,但是七味曾有告诫,任何时候只能服下一颗,若两颗同用只能适得其反。但是这一颗下去虽然延续了苏绾的性命,却仍不见苏醒。两个月过去,未有半点儿起色……
苏泊生将苏绾的意思说了一下,想让苏绾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柳州苏园,于是这么伙人便千里迢迢下南下,就只为了这一桩事儿。
虽然不是仙指花进贡的时间,但是柳州新任刺史早已下令开了城门,虽然上头有令不得亲自来接,但已似乎默默向人宣示着这架辂车的非凡。
车子进城的时候明显慢了下来,似乎并不十分着急了。这个时候的柳州城户户沉眠,静匿地似乎一座空城。走过白日里异常喧闹的街心,再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新修葺的苏园。
门口高灯彩挂,昔日活下来的苏园家丁仆婢们早已等候在门口,一件辂车靠近,最前头出来的便是个年逾四十左右,形容圆润的男子,一脸慈眉善目地下阶相迎,最终欢道:“娘娘回来了……”
“嘘……”苏泊生钻出马车,忽而沉默下来,抬头看着新修葺的大门楼阁,那方写就“苏园”的边金牌匾依旧,心中有了些酸涩。这儿虽说还是叫苏园,但是已然成了剡洛在柳州的行宫。换言之……这里已不算作是他苏泊生的了。
他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