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迎面砸来。
“撤下撤下。”娇懒无力的柔荑自床帐里伸出,意思意思地摇了摇,拒绝了贴身丫鬟送来的补汤。
“莲华小姐,你又不吃了……”一碗热汤由热变冷,又由冷温热,月莲华就是不肯灌一口。
“不吃不吃。”柔荑缩回帷帐里,还不忘将方才探手所造成帷幔微掀的开口给拉平。“我要独自一个人窝在床帐里直到夏季过完,谁都别来理睬我。”飘浮的声音像是呵气,完全听不出半点活力。
“莲华小姐,你会闷坏自己的……”
“总好过离开床帐,活活被莲臭给呛死强。”
就在她昏昏病病的这些天,梅舒怀将月府荷池那亩荒田全给植满了荷,让她每个清晨都在荷莲绽爆喷香的恶梦中惊醒。现在整座月府笼罩在莲花香气之中,让月莲华虚软的身子更形病重。
辗转难眠,难眠辗转……
夜里,有着荷莲的味儿侵占;梦里,却有着梅舒怀挥之不去的影子。梦里的画面,停留在他伸出长指,为她拭去眼泪那一幕。
事实上,那天她并没有哭,她没掉泪,因为她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就算有,她的眼泪只流存在心湖,那是没有人能接近的禁区。
自小到大,她从没掉过泪,无关坚强与否,只是没有哭的念头,即使真遇上难过痛苦的事,也激不起眼眶分泌泪水的欲望。
而他,却说瞧见了她的眼泪……
是诓骗她的吗?
还是……
“小姐小姐,不好了,梅公子来探你病了──”丫鬟小洁粗鲁地拎着裙摆奔进房内。
“不准让他进来!将那块板子挂上,快!”床帐掩不住月莲华蓦然尖嚷的惊恐。
“惨了惨了,梅公子带了一大束的荷花来探小姐的病了──”又一个小丫鬟小净急窜进来,禀报更详细的情报。
“关门!关门!”月莲华连忙交代,但为时已晚。
“梅舒怀与莲不得进入?这板上是这么写的吗?”属于梅舒怀的轻笑声飘进一群女人慌张失措的氛围中。
“二当家,看来是这样没错。”
“这和城里膳舫楼外头悬着‘乞丐与狗不得进入’有什么不同?”
“嗯……小的不知。不过,应该是没什么不同。”梅兴还是尽责地回答主子的疑问。
被人与乞丐、狗混为一谈,梅舒怀不但没动怒,反而开怀地笑了。“我是诚心诚意来探视莲华姑娘的病,我想,她不会如此失礼将我拒于门外才是。”他的音量,很故意的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晰。
“梅舒怀,我不欢迎你,更不欢迎你手里那束恶心的玩意儿!”管他失不失礼,月莲华先发制人。
“莲华,我瞧这些天月府上上下下赏荷赏得不亦乐乎,独漏你一个。我不想让你遗憾没能亲眼见到荷花绽放的美景,便起了个大早,特别采了几朵开得最大最美的荷莲来给你解解闷。”这般不解风情,好伤人呀。
梅舒怀在月府丫鬟还来不及关门之际,闪入月莲华的闺房──带着一身教她不敢苟同的荷花清香。
“快滚出去!小洁、小净,快把他轰出去!”月莲华歇斯底里揪紧床帐,她的声音像是整个埋在枕头里,闷到含糊不清。
“梅公子,你擅闯我家小姐闺房,这是不合礼数的!”丫鬟小洁挺身而出,摊臂挡在梅舒怀面前。
“我知道自己失礼了,喏,赔罪。”一大把荷花直接塞给小洁,“找个花瓶插花去。”他很自动地下达命令,再顺手将小洁给推到一旁去瞠目结舌。
“莲华,我来看你了。”声音甜到像是掺了蜜、酿了糖一般。
听到帷帐外传来轻快的跫音,月莲华双手牢握着两块床廉布,她知道,只要这两块布一叫人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