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明再走。如何?”
我笑了
——分明是红衣少女的公主脾气发作。出了凶险山野,她就想在人间的花花世界游玩一番。凌牙门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取回南宫之心,琳公主大概也要在那座南海名都盘桓旬月。
我也不点破她的心思,一口答应下来。
像剑宗占踞的夜郎城那样,肃杀寒夜中的江陵城墙上有兵卒来回巡逻。数百健卒都披挂着熠熠生辉的二转宝甲宝兵,一律有内功以上境界。十余个武装了三转兵甲的筑基小校在指挥部众。城上巡哨的力量已经不算小,城内的驻兵必然更加可观,足够弹压凡人城邑里的寻常叛逆——只要他们不遇到金丹者。
说到金丹者,我瞥见有一个众人簇拥的金刀将军也在江陵城头巡视。遥遥望去,他的气息在中层金丹。将军忽然向我们这边扫过一眼,然后又移开了目光。
——我和琳公主藏起形迹的火候超越了他的眼力。
“这是个什么官?”
我问。
“从这幅装束看……”红衣少女想了会,“貌似叫郡尉,郡的最高武官。和太守一样,大正王朝都会委任金丹者担当,一郡之兵由他招募统领。这些中土官职通常是剑宗入世俗的弟子谋得。”
“怪不得他的气息隐隐有修炼剑宗法门的气象。”
忽然,我又不大想入江陵城去了。
“琳公主,我记得入人邑的城池需要路引。我们以前在上官家的地盘行走,是翩翩颁发我们的许可。入江陵城需要什么凭证?”
我问。
“南海道是翩翩家的,外人去他们的私产,自然需要许可。这是大正王朝的城池,只要我们亮出宗门弟子的令牌,就能畅通无阻,不必任何路引。”
红衣少女回答。
我连忙把要走向城门的琳公主拉住,“云梦之役宗门的定论还没有下来前,我们最好不要亮明身份和剑宗的人碰头,哪怕是和他们的出师弟子碰面。”
“师叔,你也太小心了!是我们打跑了邪魔,怎么你倒是搞的我们像做贼那样?”
她努起了嘴。
“我们是打跑了邪魔,但是没有擒拿住邪魔呀。剑宗的功绩还不如我们大,万一迁怒到我们头上呢?大正王朝和剑宗一鼻孔出气。他们的虎口,我不想去。”
在中土行走的昆仑门人不多,一旦那个剑宗出身的郡尉盘查到我们令牌上的姓名身份,不知道又要生什么是非。
我又取出风水罗盘看了下,拉着她往东面的城郊走去,
“还是在外面找一处住宿之处吧。罗盘告诉我,东郊有处好宅邸。”
“扫兴。又要风餐露宿了。我可想在一座大好宅子美美躺上一番呐!”
颜若琳起初负气不肯挪动。不过当我走出了半里,少女还是又追上了我,
“要是你找的好宅邸还是树洞,我一个月都不和你说话!”
她是否和我说话,我一点也无所谓;不过我对风水罗盘有信心——古话说:“有井水处,必有人家”;在修真时代,“有灵气处,必有美宅”。
罗盘显示:向东北走上十里,有眼小灵泉。
“遇到生人,就说我们是海外不可知岛的散修。”我传她神念。
“哼。你是做贼惯了。我是四大宗门的传承,居然要报一个莫须有的师门——”琳公主的神念抗议。才抗议到一半,她突然停了神念。
我们穿越一片初冬无花的桃林,在一处破旧的宫观止步。宫观有数十亩大。从门户的雕梁画栋看,没有败落前也是一个繁华去处。
我本来以为琳公主神念不发,是她心里大不高兴。
但谁知道红衣少女凑近宫观,竟端容朝右边门户残断的雕像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