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与蓝(8)
雷吉带我坐在一张桌子旁,并把我介绍给他的三位休班的同事。他们一开始似乎很忌惮谈论工作,而由于我不喜欢在跟人们熟悉之前问长问短,所以谈话有点陷入僵局。在不长的时间里,我们聊了我的文化背景、芝加哥熊队,以及海德公园里大学生们奇怪的信仰。警察们和绝大多数芝加哥的工人阶层一样,都以为海德公园的自由主义者们——大概也包括我——对现实有着古怪的、不切实际的看法,尤其是在种族融合方面。对于这些人来说,海德公园是这个城市里“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能相处”的部分。
其中一个名为杰瑞(Jerry)的警察,一直都坐在那里看着我。我肯定以前曾见过他。他安静地喝着小杯威士忌和清淡啤酒,时不时地会冒出一些问题来:“所以你觉得你对帮派很了解,教授先生?”或者,“你要写些什么,教授先生?”当他开始称我为“教授先生”的时候,我觉得有点紧张,因为楼里的人就是那么叫我的。这只是巧合吗?
杰瑞警官喝得越多,就变得越挑衅。“你们学院派喜欢聊你们知道多少东西,是不是?”他说,“你们喜欢说你们会怎么解决所有这些问题,是不是?”
雷吉瞪了我一眼,好像在要我为自己辩护。
“好吧,要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为什么不教教我呢?”我说。我这时也已经喝了不少啤酒,或许我的话听起来比本意更欺人。
“混账东西!”杰瑞强行靠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的是谁?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要是你想和我们耍花样,你最好真的小心一点。要是你喜欢观察,你可能就会被逮捕。”
当他说“观察”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冷战。现在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他了。在的楼里,杰瑞警官很著名,而且据我估计,他是一个流氓警察。几个月以前,我曾经在一个楼梯间访谈几位*和皮条客,当时我听到“画廊”里有一阵骚乱。楼梯间的门半开着,从那里看出去,我能够看到三位警官正在打开一间公寓的门。其中两人,一个白人,一个黑人,闯了进去。第三个是个黑人,就留在外面守门。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
一分钟之后,警察们拖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那两人都没有反抗,也都没有显得很吃惊。那名少年被戴上了手铐,他们强迫他倒在地板上。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在尖叫着。
然后第四个警察出现了,大摇大摆地穿过走廊。他就是杰瑞警官。他穿着黑色的裤子、蓝黑相间的夹克外套和防弹背心。他开始对那位父亲狠狠地拳打脚踢,“钱在哪里,黑鬼?”他吼道,“现金在哪儿?”
我惊呆了。我看了一眼楼梯间里那几个在跟我聊天的人。他们看上去好像以前经历过这个,但是看起来也很焦急,都默默地坐着,明显希望那些警察们不要接着来找他们。
最终那个男人服软了。他也躺在了地上,流着血。“在烤箱里,”他说,“在烤箱里。”
杰瑞警官走了进去,又拎着一个大褐色袋子走了出来。“别跟我们耍滑头,”他跟那位父亲说,“你听到了?”
那位父亲只是坐在那里,茫然无措。其他的警察们把手铐从男孩身上摘下来,让他回到了公寓里。
就在杰瑞警官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坐在我旁边的皮条客失手掉了一个啤酒瓶。杰瑞警官转过身来,眼睛穿过“画廊”,直接看到了我们。我向后跳了过去,但是他闯进了楼梯间。他的眼睛盯着我们这些人。“滚出这里!”他说。然后他注意到了我,对我得意地笑了笑,仿佛我还不如一只跳蚤。 。。
第七章 黑与蓝(9)
他一离开,我就问其中一个皮条客提姆斯(Timothy)有关杰瑞警官的事情。“只要他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