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楼顶”的门口照射进来,把我唤醒(门板早就不见了)。我从另外一个浪荡子身上爬过,下楼到了十层。这是巴顿(Patton)一家住的地方。在我的研究期间,我认识了巴顿一家——应该说,这一家人都是守法良民。他们对我很好,几乎就把我当儿子了。我跟巴顿妈妈说早安,她正在给她的老公鲍普斯(Pops)做早餐。鲍普斯年届七十,是一位已经退休的工厂工人。我洗了把脸,抓了一片玉米饼,出了门,走进了一个微风习习,清爽宜人的三月清晨。
不过是黑人区的又一天。
不过是作为旁观者从内部观察生活的又一天。这就是本书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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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为穷困黑人的感觉怎样?(1)
1989年秋,我开始求学于芝加哥大学。在入学的最初几周里,我要接受一系列的指导。在每一次活动完成特定的内容之后,我们都会被警告不要走出校方警力密切监控的区域。在我们收到的详细地图中,标划出了海德公园(Hyde Park)这一小块领土的起点与终点:这是安全区。我们还了解到,除非是众人结伴,或者参加某个正式活动,否则即便是在界线之外的那些美丽公园也属禁区。
结果象牙塔变成了象牙堡垒。我当时住在海德公园的西南侧,芝大安排了许多研究生住在那里。我的学生公寓在丛林小屋街(Cottage Grove *enue)旁边一栋十层高的楼里。这栋建筑是海德公园与一个叫做木草地(Woodlawn)的穷困黑人区的历史性分界线。只要你曾在美国城市里的大学附近待过一段时间,你就不会对这种对比感到陌生。在分界线的一侧,坐落着景色怡人的哥特式校园。校内是优越的学生们,大多数都是白人,正在走去上课或者做运动。而在另外一侧,则是落魄的非洲裔美国人,正在提供着廉价的劳动力及服务(更换机油、擦洗窗户、出售毒品),或者在街角行乞。
我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在空闲的时间里,我开始作长途的散步,以了解这座城市。对于一名成长中的社会学家来说,芝加哥的街头是一场盛宴。我被各种不同文化的街区和触手可及的文化与传统迷住了。让我很开心的是,这座城市有一个叫做“罗杰斯公园”(Rogers Park)的片区,混聚着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和孟加拉人。作为一个来自南亚的移民之子,我成长于南加州的纯白人郊区。与那里不同的是,在这里的印度人似乎和其他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族群地盘。
我当时对环绕在学校四周的穷困黑人街区尤其感兴趣。在这些街区里有将近半数的人不工作,据说那里是犯罪与帮派活动滋生的街区,是福利金节节攀升的街区。在1980年代后期,这些城市当中的隔离地带得到了国家的关注。我曾经常在那里散步,并开始在公园里打篮球,但是我没有看到任何犯罪行为,而且我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威胁。我好奇为什么学校一直都警告学生对其敬而远之。
事实上,当地居民也对我非常好奇。这大概是因为当时在那些公园里很少会有非黑人的游客,也可能是因为我当时的穿着稀奇古怪。我被询问了很多关于印度的问题——大多数我都无法回答,因为我搬到美国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有时我会遇到野餐会,人们也会给我一些他们的黑人风味的食物。当我自称是个素食者而婉拒的时候,他们会有点迷惑。
但是正如我是这些人的陌生人,他们于我也是一样。
作为芝大沉重课业的一部分,我开始参加研讨课。在研讨课上,教授们提出了一系列社会学的经典问题:个人偏好是如何发展的?我们能否预测人的行为?教育对于未来几代人的长期后果会是什么?
回答这些问题的标准模式是展开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