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不配。”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毓缡顿生不快,口气微冷,“我对皇后礼遇,是念及当年照顾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对你无怨,也不代表,你可以插手管我的事。”
闻言,颜洛嘉有些尴尬,眼神不自然地闪了一闪,摆在他面前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长叹一记,道了一声“你随我来”,她便径自向东暖阁走去。
毓缡虽觉得怪,但仍旧没有拂她的意。
东暖阁是连着主殿的,屋子不大,却有讲究。大到案桌床榻,小到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物件,纵是一套茶具,也是以金丝勾嵌,价值不菲。粗粗一看,倒也符合魏子辰挑剔奢华的性子。
颜洛嘉走至桌案前,打开右侧上数第二个抽屉,然后取出一个长方形雕花木盒。
“这是什么?”毓缡皱眉。
没有理会,颜洛嘉拿钥匙开了锁,将里面厚厚一叠纸递给他,许是放得久了,已有大半泛黄。疑惑地接过一看,毓缡不禁大骇,漫不经心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扫过第一页,又急急去翻下一张。
淳熙三十年六月,增兵四千,平月华门,添银八十万。
淳熙三十三年四月,与风烬战凤城,未果。
淳熙三十六年十月,攻泠月,胜。
整整六年,不论明暗大小,他所做的桩桩件件都列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是我小看了他。”毓缡凉凉一笑,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他竟把一只装睡的老虎真当成了病猫。
颜洛嘉没有说话,只是将盒子竖起再在底部轻轻叩了几下。暗格?毓缡忖道。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她便取了那挡板下来,出乎意料,那随之而现的居然是一明黄色诏书。
握在手里看了看,颜洛嘉递了过去,淡声道:“这是给你的。”
“给我?”毓缡将信将疑地展开来看了,不过几百字篇幅,在他看来却是相当吃力。颓然坐于椅上,他整个人仿佛被被抽空一般,双目微怔,隐约有迷茫之色。
朕子魏缡,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最后这几句,于他而言,恍若惊雷。而落款,是在淳熙三十二年四月初一。
[第五卷 沉浮:枷锁(四)]
“他虽不是明君,却也不糊涂,若非他听之任之,你岂能大张旗鼓招兵买马,且在短短半年内一举夺宫?”颜洛嘉劝道,“他纵是有千般不对,而今他向你低头,难道你还不解气么?”
解气?!毓缡觉得好笑,多年之恨,岂是区区二字便可作罢,什么宽容饶恕,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都不过是文人杜撰的虚言。呵,老来无子,也算他的报应。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竟不知道,原来皇后喜欢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是吗?”听出他话里的讽刺,颜洛嘉没有多做辩驳,只是莫名奇妙问了一句,“进宫第二年我曾有过子嗣,这事你可知道?”
毓缡点了点头,他记得好像是淳熙八年十月,还是位皇子。若不是他早早夭折,这储位也不会轻易落于他手,只是好端端地提起这事做什么?
“知道吗?其实那孩子的生辰不是十月,而在八月。”
八月,明明帝后是年初大婚。
“难道那孩子。。。。。。”
毓缡一想,顿时惊出了一层冷汗。
怪不得,帝后关系日渐冷淡,僵化至此。
怪不得,中宫侍女仆从前后大改,那为皇后号脉的太医也早早因病离职,不知所踪。
可如此一来,皇帝宠新忘旧的说法就不攻自破,明知妻子不贞,却还夜夜宿其宫中,假造一派和乐之局,为何?
欲问,却见颜洛嘉已掉头离去,毓缡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