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传来一阵马车之声,叮铃,叮铃!是牲口脖子上的铃铛声音。
一头黑骡子,套着一辆板车跑过来。
赶车的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帽沿拉得很低,连眉毛都遮住了,是一个魁昂的汉子。
由于这辆车子经过时,并没有中途停止,大家也不以为然,倒是那赶车的汉子,在经过囚车的时候,盯着江芷,看了几眼。
他嘴里叱喝着道:“不用着急,已经不远了。”
江芷闻声一惊,抬目一看,心里更不禁动了一下,虽说那个车把车帽子戴得低,可是她仍然能一眼看出他是谁。
当时又惊又喜,还有一种说不出悲伤委屈——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在乍然看见了这个人——任剑青之后,一股脑地翻涌了出来。
任剑青显然是经过一番伪装,打扮成一副庄稼人的模样,是以不曾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像是顺口说了这么两句话,遂又赶着他的破车,一路疾驰如飞而去。
前行了约莫有里许光景,但只见前面江水一片辽阔。却现出了“十”字形的一片陆滩。
张把总勒住马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身后的人应道:“十字滩!”
却见道旁生满了高过一人的芦草,芦花翻白,夜风下翻成了一片白浪。
江芷想到了梁金花的嘱咐,不得不厚着脸皮向身边人招呼道:“停一下。”
赵铁松作了一个停车的手势,赶忙移过马来,道:“梁姑娘,你有什么事?”
江芷眼睛一扫两侧诸人,讷讷道:“我要下来一趟!”
“下来?”赵铁松怔了一下道:“干什么?”
江芷绷了一下嘴,像是赌气地道,“你说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赵铁松先是一怔,可是随后他立刻明白了。
“啊,”他凑近了道:“姑娘是想……方便一下是吧?”
江芷眼睛瞪着他,似乎有点责怪他把话说得太露骨的样子。
赵铁松哈哈一笑,比着手势,要大家都停下来。
张把总还在发愣,连声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赵铁松过去,小声道:“犯人要求下车方便!”
张把总连连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人家一个姑娘家……可别太叫人家难堪了。”
赵铁松答应着,亲自下马用钥匙开了囚车,一只手带着江芷的锁链子,低着声音道:
“快着点儿,姑娘!”
他另一只手指着一片芦草地,道:“就在这里吧!”
江芷低着头往前走,赵铁松在后面跟着,江芷回头瞪着他,嗔道:“你远着一点儿不行吗?”
赵铁松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江芷就分拂着面前的长草走进了芦丛。
赵铁松在后面道:“大伙儿都等你一个人,快着点儿,梁姑娘,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枪子儿可没眼睛!”
说了这句话,他就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招招手,两个兵扛着火枪走过来。
把枪对着芦苇,他就放心了许多!
江芷心里忐忑地分开芦枝,一直往里面走着,蓦地足下一紧,被一只手抓住了脚。
她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说话,那人用极低微的声音道:“快趴下来!”
这时也没有什么好再顾虑的了。
她赶快蹲下身于来,足上的链子,脖了上的枷子,使得她行动极感不便。
然后她可看见了,芦丛里伏着一个人,正是那个红衣女子。
江芷刚要说话,红衣少女以手指按唇,轻轻地“嘘”了一声道:“趴下!”
她像条蛇似的,一只手拉着江芷,两个人在地上向前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