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激动,好似连话都说不清楚,而此刻这厮推门直闯,正见得我与白暨玩笑,其实我与小白亲厚,如此行为实属稀松平常,可今时锦鲤一见面色大变,甚至我心头一凛,真怕他会愣头愣脑说出什么不当言语来。
一晚上说真的,城楼盟誓我极费心神,哪知道安抚了军心民心后,白暨锦鲤倒莫名其妙与我怄起气来,锦鲤倒也罢了,我知道这凌水先生生性秉直,他前时亲眼所见我与羽帝金羽王甚至百越族长诸多误会,想必责我不知检点,性好龙阳,可事实上……
嗐,我与小白年少相交,玩笑几句又待如何?罢罢罢,许是我言行的确不当,许是我该从碧泱山带来碧螺青玳随侍身旁,算了算了,他们都散了正好,正好让我一梦到天亮。
翌日晨起,我与忠昭王清点士兵人数,重新拟定举事计划,到最后残部整顿,亲兵八千,骑兵逾万,步兵三万,总人数五万上下,而冷丘平民得我激励果然未再出逃,甚至前时那差点命丧刀下的老丈还特地寻我指点周边荒地,他告诉我暮春抢种该以晚稻为佳,只可惜冷丘多年荒芜,水网干涸,现如今只能种些番瓜聊胜于无了。
对老丈指点我深以为谢,而数日后正当冷丘城稍有起色时,螭烺老师回来了。
不知怎的,明明自幼我是由老师一手教习成长,可今时治国举义,每每我与他总是主张不同,此番老师出城原是打探龙廷近况,虽说我杀了涉川侯一事有百越族长共同担待,但如今龙廷震荡,据说要调集大批人马北伐冷丘。
老师担心冷丘城防无高墙,到时候难御大敌,就如今境况,他建议不若我等先发制人,略作休整后直取冷丘最近处龙廷辖地。老师以为冷丘附近虽无大城,但好歹龙廷辖地建制完整,说白了,老师是建议我与忠昭王在冷丘将所能征敛的全数征敛,尔后再谋安身立命。
这怎么可能?
莫道前时我方在城楼上指天盟誓,口口声声要守护一方安宁,就算是我未曾作此承诺,那举义天下也绝不能如同抢占山头,今天看中此地,便将兵马拉来驻防,明日又相中他方,则不顾当地百姓死活,横抢一通后另谋出路,若真如此,我算什么胸怀天下,我跟强盗劫匪有什么两样?日后传扬出去,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敢跟随我公子衍?!
再次与螭烺老师争执不下,我同意先发制人,取龙廷近处以阻强敌,但我决不同意过河拆桥,放弃冷丘,而老师闻我语不住冷笑,“龙衍,你翅膀还没硬,倒先学会了妄言托大,是谁教你在城楼上耀武扬威的?你知不知道举事之初,我等兵力甚微,一步错也错不得,你以为单有南海国主助你资费就够了?粮草呢,粮草哪里来?!若想南下夺城,只能是将冷丘全数征敛!”
“老师,你此言太过不妥,夺天下为的是保天下,你如此急功近利怎成得了大事?!就算是占下一座建制完整的小城,我等还是势单力薄,还是腹背受敌,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冷丘是我起步之地,粮草短缺大可以资费购买,老师,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议!”
毫无悬念,不欢而散,可喜的是前时应夔兄长多有偏向老师,难得此番竟替我多言几句,甚至他还表态三五天休整后,他只须两万兵马即可先下一城,到时候兵马补给,断不至有螭烺老师说的那样糟糕。
但愿如此。
自冷丘南下,应夔兄长果不愧当世名将,今时两万兵马未须三日,即轻取平城,只是糟糕的是未及粮草补给,那守军一把火将粮仓烧了个干净,该死的,鱼死网破,难道他们真的在等大批援军赶至?
连下三城,俱为这般,至此我才明白之前螭烺老师为什么会如此注重粮草,粮草粮草,欲购无处,龙廷全境封锁,北天更是指望不上,金羽门与我为敌,南海国远在天际,唯有百越……
又是那麒麟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