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以及黑使徒之间的不睦,是尽人皆知的。老伯爵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给红衣主教难看,他常说:“王国是靠剑打下来的,不是靠念经布道说出来的。戴盔披甲的流血牺牲,披着教袍的却喝酒吃肉。这个世界颠倒了。”
知道华伦斯坦一向对教会以及黑使徒不屑,所以阿蕾希娅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提沙络大师。反倒是华伦斯坦,发了两句牢骚之后,又关心地问:
“那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阿蕾希娅满含歉意地说。
华伦斯坦“哦”了一声,目光转回到珂缇娜身上。老人伸出长满老茧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珂缇娜日渐消瘦的脸庞和那略显凌乱的金发,眼里流露着温柔的慈爱。在他的眼里,珂缇娜永远是长不大的“孙女儿”。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华伦斯坦突然头也不抬地问。
“从树上摔下来。”阿蕾希娅回答。
“不可能吧?”华伦斯坦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可是从小爱爬上爬下。她爬树的本事可不比我拿剑的本事差。一只猫会从树上摔下来?”
阿蕾希娅哑然无语。
华伦斯坦没有听到回答,便把头抬了起来,注视着阿蕾希娅的眼睛,半晌,说:“出事那天,你在场?”
“没有,伯爵大人。那天我正好回家看望父亲的病。”
“谁在场?”华伦斯坦扭头问立侍于一边的特蕾莎。
“没有人在场,伯爵大人。”特蕾莎恭敬地回答,“当我们发现殿下时,殿下已经倒在树下。”
“哦。”华伦斯坦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回到沉睡的珂缇娜身上。他抬手将珂缇娜挂下来的额发又拢回去,嘴里低低地咕哝着,声音很轻,旁边的阿蕾希娅和特蕾莎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看见老人一阵咕哝之后,霍地站了起来,交代了阿蕾希娅两句,然后走出了套间。
两名侍卫正在房间外面等候着,看到华伦斯坦走出来,便迎上来问:“大人,是回临时府邸吗?”
“不,”华伦斯坦摇了摇头,“我们去丹尼尔那里。”
“丹尼尔”是吕宋的名字,整个王国只有华伦斯坦这么喊他,也只有华伦斯坦,才拥有与王国宰相同等资历。伯爵与宰相,是仅存的两位上个时代的元老。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时代,他俩又一次成为王国命运的决定者。
这两位元老的相会,安排在宰相官邸的书房里。当华伦斯坦迈进书房房门时,老宰相正写完最后一行字,放下鹅毛笔,撮起一撮盐打算洒在信笺上吸墨。
“华伦斯坦,你来了。”吕宋放下手下的盐,转向枫玺伯爵,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
“丹尼尔,快一年多没见了吧?一向还好吧?”华伦斯坦缓步走近吕宋,两人礼节性地互相拥抱了一下。吕宋微笑着说:“苟延残喘罢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多活一年算一年。”
“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华伦斯坦豪爽地大声笑道。
“不像我说的话,却是实话。现在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早该退休养老了。”
“那你还大老远地把我调回王城?嫌我退休的日子过得太太平吗?”华伦斯坦开玩笑道。
“没办法,”吕宋叹了口气,“年轻人虽然血气方刚,冲劲足,但是,他们沉不住气,还要好好历炼历炼才行。真正遇上大事,还是得老将出马。”
“用不着恭维我,说吧,这回是跟谁?”华伦斯坦直率地问。
“你长期镇守西境,难道没有得到消息吗?”
“得到了。不是说你打算跟第二军团议和吗?失败了?”
“没有。乌鸦刚刚从银石城传回消息,停战协议已经签定。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