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府里都是上行下效,”元春轻描淡写道,“也就是大姑娘年轻,爱个首饰衣裳,可给她五千银子,她能花上好几年,还有得剩呢。您可知道太子的侧室日子怎么过?平时戴着的喜鹊登枝簪子,光上面的宝石就值大姑娘好几年的花销。这还只是个不大得宠的侧室呢!况且跟她们说话,她们的首饰衣裳都不见重样……就说这银钱是从哪来的?”她也隐了半句没说,连侧室都这样“嚣张”,太子和太子妃又该是如何啊?
不言自明,东宫大半的花销都是靠费家孝敬的。何况人家费家自己还有一大群族人要养活,朝中更有为数不少的臣子需要拉拢,每年动用的银钱数目自是惊人。
其实,圣上、他的妃嫔以及儿女们都不嗜奢华:都坐拥江山了,还需要跟乍得富贵的人家一样,四处显摆吗?唯独太子是个例外,因为这个嫡子来得不易,圣上和皇后都十分宠爱,甚至称得上溺爱。
皇后去世后,圣上有一段时日把对爱妻的追忆也化成关爱宠溺,全落在了太子身上:予取予求,不在话下。
好在没过多久,圣上自己也发现太子势头不对:不仅是对待下人,连对自己的兄弟以及身边的臣子,太子都是副高高在上,容不下一点不同见解的模样,且有变本加厉的迹象。
慈母多败儿,慈父亦然,圣上也反思了一回,之后便做出了一番一碗水端平的举动,关心的太子的同时,也仔细过问其余儿女,太子果然有所收敛。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骨子里的“惟我独尊”,怕是很难再改过来了。
说句心里话,在赵之桢眼里,比起太子的霸道专断,大哥那份装出来的左右逢源以及“见到人才就想挖一回墙脚”的毛病,也不那么难以忍耐!
也不止是他,连父皇……怕也忍无可忍,终于狠下心除了费家,给太子敲个警钟。
因此他轻声道:“且瞧着吧。费家兴许得回原籍了。”
元春摇了摇头,“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易。”犹豫再三,终于提醒道,“他们都跟平南王往来了这么多年,逼得紧了,谁知道……”
说完,她也暗自感慨:事涉太子,她都能嘀咕几句,王爷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照此以往,她只能越发“管不住嘴”了。
赵之桢冷笑道:“他家若是老实也就罢了,再动什么歪心思,仅凭太子妃娘家这一条,可保不住他们!”
元春贴在赵之桢耳边,“我不是怕费家往外传消息,我是怕他们挟持太子啊!”说着,抓住赵之桢的手腕,“您可知道当时珍大哥哥怎么往太子那儿送信儿?不管是告密还是求援,他都只用了一招,银子铺路!他买通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还不止一个……您说,费家人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心腹,太子身边的太监宫女心思就不会跟着变一变?”
费家不仅用银钱牢牢把太子绑到了自家的车上,还在十余年间彻底改变了东宫的风气:宫中贪财的太监很多,但为了银钱什么都肯干的太监,大多在东宫……
☆、第78章
赵之桢闻言便抚住了额头。
在他想来,父皇削掉费家,只给费家嫡支留一两个虚职,也就全了太子与太子妃的脸面。而且在证据确凿之时处置费家,群臣不会反对,更不会掀起太多风浪。
原因无他,费家不掌兵。
就算费家向太子求情,太子于心不忍想要出手相救——身边手握兵权,且说话极有分量的,也只剩他的舅舅们。
话说太子母族姓温,这家子人的性格也是不温不火,他们要是一心维护太子看好费家,早就下场跟费家一起争斗拼杀了,何至于一直静观其变呢?
眼见尘埃落定,温家也没道理为费家鸣冤。赵之桢因此道:“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温家就深受父皇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