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被惊动了,他们纷纷探出头去朝城门内侧张望,但见那三四名骑士下了马,沿着石阶缓缓下到了永安渠旁的小码头上,那里有几艘小舟静静的横在码头边。
“什么人,干什么的?”有人高声喝问道。
骑士中一人快步回到大道上,朝着城门方向走来,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我是田承嗣,张文冲呢?叫他来见我。”城下那人沉声喝道。
“原来是田大将军,小人告罪。张将军在城楼里歇息呢,小人这便去叫他。”城头喝问的士兵忙道。
不久后,负责景耀门城门守卫的副将张文冲睡眼惺忪缩着身子急匆匆的从城墙上陡峭的石阶上下来,快步来到正在大道上的田承嗣面前,拱手行礼道:“田大将军,您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听说您还有伤,怎不在住处将养?”
张文冲特意朝着田承嗣的屁股瞧了两眼,全军上下都知道田大将军被史元帅打了屁股板子,这才一日时间,恐难以愈合,故而觉得有些奇怪。
“去去去,少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三四十军棍便能把老子打趴下了?挨了棍子便不管城防,不管你们这些龟孙子了么?”田承嗣啐道。
“是是是。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张文冲嬉皮笑脸的道:“大将军是来查夜的?您放心,我张文冲可丝毫不敢偷懒,兄弟们眼睛瞪得溜圆的盯着唐军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兄弟们便立刻会知晓。”
田承嗣笑道:“很好,你办事我能不放心么?莫忘了,可是我一直竭力举荐你独当一面的。否则军中副将一大箩筐,轮也轮不到你。”
“多谢田大将军提携,卑职铭记于心。但不知田大将军来此有何吩咐?”张文冲拱手道。
田承嗣轻声道:“我要出城,你开了水闸门,让我坐船出去。”
张文冲吓了一跳,低声道:“田大将军这是要干什么去?史元帅可是严令禁止开城门的。昨晚光化门跑了一百多士兵投诚唐军,光化门守将万大宝都被史元帅给革职拿问了。卑职……”
“呸,你难道以为我是要出城投降唐军么?混账东西。我恰恰是奉元帅之命出城的。这是机密之事,告知你也自无妨,但你不可到处宣扬。元帅认为,我们死守城中恐难以退敌,故而命我乘船冲永安渠出城窥伺敌营布局,若是机会合适,我们可以主动出击袭击唐军营地。明白了么?”田承嗣低声道。
“哦。原来如此。”张文冲恍然大悟,点头道:“确实该想些办法了,不然再来几场攻城战,咱们可顶不住了。若是能找到机会偷袭敌营,那倒是个好主意。”
“嘘,噤声。这事儿是机密,可不要大声宣扬。弄得尽人皆知,那还是偷袭么?唐军也许在城里也有眼线的,若是唐军有所防备,我们岂非自投罗网?莫说了,时间紧迫,天亮前我还要赶回来,快命人开了水闸门,我们要出城去。”田承嗣低声道。
“卑职这便去办,大将军千万小心。”张文冲拱手道。
田承嗣拱了拱手,转身快步下到永安渠码头边,三名士兵已经上了一艘小舟,正操桨在手等候着。田承嗣一跃上船,摆了摆手。士兵们轻轻划桨,小舟离开码头,缓缓向城门下方的弧形桥洞无声滑去。
来到桥洞下方是,黑乎乎的一道屏障横在面前,将永安渠一分为二隔绝开来。那是控制永安渠进出长安城的一道铁闸。城楼中一阵骚动,数十名士兵推动机轴转动,粗大的铁链拉拽着厚重的水闸从淤泥之中缓缓升起,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阵沉积在河底腐烂的树枝树叶和淤泥的**气味。水面翻腾之际,水闸离开水面,向上悬起丈许高停在空中。
“出城。”田承嗣低声催促道。几名亲卫奋力划桨,从恻刀一般悬在头顶的铁闸下方快速通过,穿越圆弧形的数丈长的桥洞,在后方铁闸落水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