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也正低头看她,然后对她摇了摇头,一手依然挡在她身前不让她跨越过去。
司舟缩在王宝钏身后小声道,“他们就是放大债的,前面我看到还有不少好像是从剑南西南边过来的人也被催债来着,大概是实在没办法欠了钱,以前在长安也有这种逼债的,但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王宝钏听完叹息了一声,司舟和姚青毕竟是见惯了的,虽然也略有些不忿,却不像王宝钏感受那么强烈。
李飞白原本已经在远处见着了他们,可也因为被那三个人的动静吸引了目光,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行三人默默无言地离开。他身旁一个茶棚里有个粗衫的本地人看着魁星阁门前那三人叹息道,“哎,现在这些人是越来越厉害了,叫是后头有人,不然他们怎么敢?!”
旁边一个穿着斜襟袄的连忙拉着他道,“小声些,你也不怕被人听着。”
那粗衫的一甩袖,瞪着那人道,“就是你们这样没人敢说,不然孙刺史如何能放过此事?”
他口中的孙刺史李飞白知道,按照吏部的考功记录,巴州刺史孙应兴一贯是毁誉参半,有人说他正直清廉刚正不阿,有人说他不知实事纸上谈兵,倒是他沿路看巴州情景,却不像是纸上谈兵谈得出来的。
旁边那个斜襟袄的面色尴尬,干笑一声道,“四郎,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山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真要闹起来,就算孙刺史再厉害,这雷家在京城里可是靠着某位大人的,在巴州也盘桓得比孙刺史要久,根基深厚多了,孙刺史便是真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
剑南雷氏也算是名门望族,当年到京城曾给王允送过礼单子,李飞白一听便明白了大概,无非又是仗势欺人鱼肉乡里之事。他皱了皱眉,待再看向方才王宝钏等人站处,他们却都已经回去了。
而那个少年最后讨饶不过,被那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挟持着走了,围观人群渐渐散开,粗衫的话题也从孙刺史一路转到了最近米价贵贱。
这天晚上,王宝钏似乎有心事,站在客栈的庭院中看鲤鱼,据说鲤鱼很招财,但是王宝钏不知道它们饲养在后院里会不会招财,只是看着那几尾鲤鱼自由自在地游曳来去,心情终于平静了许多。
白天的那一幕让她更深刻体会到自己是生活在唐朝,一切都已经与自己原来的生活有了太大的不同,而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活着就应该庆贺。
秋末的枯枝被踩得嘎吱嘎吱响,王宝钏不用回头,仅凭那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李飞白。
“怎么还不睡?”她继续蹲着看鲤鱼,话却是问李飞白的。
李飞白道,“月色正好,可惜无酒无肴无从欣赏啊。”
“唉……”王宝钏在地上画圈圈,低潮来得太莫名其妙,让她一时摆脱不了那种低落的情绪。
李飞白见她下午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看你一整天唉声叹气的。”
“没,只是,唉,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平等的,可是原来不是。”王宝钏细想来其实在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里人也不见得是平等的,每个人出身就不同,怎么可能平等?只是这个观念在这里更加被鄙弃,并被视为大逆不道而已。
“所以呢?”李飞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王宝钏略微转了转身仰头看着他道,“我希望每个人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职业,兴趣,可是其实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我已经算幸运的。”
李飞白听后微笑道,“你很容易知足。”
“唉……也不是这个问题……”王宝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这是我听到你今天第三百下叹气声。”李飞白陪着她蹲□,伸手去抚平她眉间的川字道,“何必想那么多,除了努力改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