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让他说的。多半是怀疑顾小白这回闹脾气与自己有关,因此让崔九敲打她一番——意思无非是大少爷很金贵,阮五姑娘你不要怠慢了他,否则……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痛快,隐隐变了脸色。
崔九见她神色变化,知道她听明白了,打个哈哈说:“哎唷,瞧我唠叨唠叨,妨碍姑娘骑马了,罪过,罪过。”
心里不爽,阮碧脑海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说:“不急,时间长着呢。公公说的有趣,我正好也有桩事想跟公公说说。”
“姑娘要说什么?崔九愿闻其详。”
“公公知道我第一次遇见顾大少爷在……”
话还没有说完,听顾小白的声音远远响起:“在说我什么?”跟着便见他骑着飒露紫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到了近处,这才急急勒住马头。飒露紫长声嘶叫着,原地打着圈儿。崔九怔了怔,连忙上前牵住马缰,说:“哎唷,我的大少爷,别跑这么快,让长公主看到了,又得说我们不拦着你。”
顾小白看看他,又转眸看着阮碧,警惕地问:“你们两个在说我什么?”
见他如此紧张,崔九和阮碧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一眼,崔九说:“大少爷,我跟五姑娘只是随便说说,方才五姑娘问你去哪里了?我说你去看禁军比武了。”
听到阮碧问起自己的行踪,顾小白脸色稍霁。
崔九抬头看看天空,太阳才刚偏西,问:“大少爷今日这么早回来,没有去看比武吗不跳字。
“方才去了,瞅着怪没有意思,就回来了。”顾小白说着,探身牵过阮碧的马缰说,“五姑娘,我教你骑马吧。”不待她答应,双腿夹马,牵着她的马跑到一侧,远离崔九等人后,转眸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悦。“好端端怎么跟崔九说起咱们第一回见面?”
隔这么老远,他都听清楚,阮碧不得不佩服,练武之人果然目明耳聪。拍着马,往前走了一步,说:“随便聊聊的。”
顾小白不相信地看着她背影,拍着马跟上,低声说:“你别跟崔九乱说话,他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奶奶的。万一奶奶不喜欢听,发起火来,你就麻烦了。”
阮碧微微一怔。
顾小白回眸斜睨她一眼,又怒其不争地说:“你真笨,明显崔九在试探你都不知道?幸好我方才看比武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急急忙忙赶回来,否则你这个笨头笨脑的就乱说了。”
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指着鼻子说笨头笨脑,阮碧颇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暗暗惊讶他的聪明。方才她一时生气,确实想孤注一掷,暗示崔九自己对顾大少爷十分敬畏,无亲近之心。
现在仔细一想,颇有点后怕。惠文大长公主那是什么样的性情呀?就因为大夫人一句话没有说对,直接赶她出府。若是听到自己这般说,怕是要勃然大怒了。在她心目里,顾小白是千好万好,只有他挑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对他挑三拣四?
“五姑娘……”
“嗯?”阮碧转眸看着他。
顾小白却没有看她,抬头看着天边红通通的太阳,下颌骨绷得紧紧的,象是在下什么决心。半晌,他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顿了顿说,“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谁讨厌我,我就偏爱跟谁玩。”说罢,他拍着马,飒露紫四蹄生烟,带着他瞬间远去。
阮碧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长叹口气,这叫什么事?一个比一个强硬,一个比一个霸道,一个比一个目中无人,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越想越郁闷,再无骑马的心情,直接回了秋华苑。好在,第二天早上,阮府派马车过来接她,说是老夫人病了。
这病来的可真及时,阮碧大喜,赶紧叫秀芝收拾好衣物,然后去跟长公主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