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融蹙眉看向阮氏说:“竟是真的!我今儿出门遇到凇二爷房里的玉染了,玉染说,昨儿凇二奶奶亲口说的,说大丨奶奶、凇二奶奶、三姑娘三人一起商议,说要节俭开支,削减用度,还要裁人呢!”
云卿一时惊慌,心说怎可能呢?昨儿特特交代过不能乱说,怕乱了人心,孔绣珠也素不是个嘴巴没边儿的,怎可能才出了她的门就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因又问说:“那玉染平日里言行如何?她可确定是凇二奶奶说的?”
泥融便道:“凇二爷未娶妻时,玉染就是他房里一等大丫鬟,是个实诚的,不会在外编排人呢!玉染说就是凇二奶奶亲口说的,因她比咱们略大些,生怕到时留她不住,随便给她陪了小子,所以才来问我究竟怎么回事,我又如何知道呢?我一路走来,听外头传得越发厉害了,还说房里一等丫鬟留用,二等丫鬟减半,三等丫鬟悉数减尽,余下遣散的遣散,配小子的配小子,生死不顾了。如今满园子下人们人心惶惶,个个都在论说此事呢!”
云卿惊怒交加,气得发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如今是新官上任,又是后来晚辈,底下人多有不服的,如今这消息一散,日后事情哪里还能好做?
阮氏也知厉害,关切问说:“你先别心急,为今之计,不如快刀斩乱麻,直请老太太、二太太等人,先将你们削减用度的法子呈秉上了,再召各房管事的明说。有我帮着你呢,不用怕。”
云卿也知不是心慌急躁的时候,越是如此,越不能慌了阵脚,便故作轻松安慰阮氏说:“太太别担心,我自能应付。如今事情未明,绣珠又是协助掌家的,我须得先找她问问清楚方能计划下一步。”
阮氏便不多言,这就送她出门去了。云卿直往孔绣珠房里去,一路上只见丫鬟们路遇她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更遑论上前行礼了。云卿一路急,一路气,一路怨自己大意,终于到了孔绣珠房里,却才跨过门槛便见孔绣珠“噗通”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痛哭道:“大嫂,都是我错了!”旁边垂手立着垂缃,却只是看着她,摇头无奈一叹。
020 封存
云卿听她自己先承认了,一时气得厉害,恨恨坐下不言语。等垂缃屏退了丫鬟,她方看着跪地痛哭的孔绣珠说:“还哭个什么?如今是哭哭啼啼的时候?”
蒹葭便上前,和孔绣珠的丫鬟梨香一道将她扶起来入了座。孔绣珠哭得不能言语,云卿也不得不软了调子问:“总也得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让咱们尽快想个对策出来。”
孔绣珠哭哭啼啼开口,言语却含糊不清,垂缃也心急,便道:“梨香,你说罢,你们奶奶不是那等不谨慎的人,如今闹成这样,你若不说清楚,她岂非白受了委屈!”
梨香便感激道:“多谢三姑娘。”又对云卿解释说:“大丨奶奶息怒,此事我们奶奶虽脱不了干系,但她也是有苦衷的啊!我们奶奶不胜酒力,昨儿略喝了几杯,回来之后……也不怕大丨奶奶和三姑娘笑话,回来服侍二爷略慢了几步,遭了二爷打骂。我正扶我们奶奶外头透气儿呢,恰碰上我们太太来了。太太非问我们奶奶昨儿一下午都听你们说了些什么,我们奶奶是实心眼子的人,说谎也看着不像,太太就不高兴,又发现我们奶奶喝了酒,一时又是打骂,我们奶奶能怎么办呢?大丨奶奶是不知道,我们奶奶一心觉得您对她和善,人前人后都只说您好话儿的,若非我们太太逼她,她怎会故意碍着您的事儿呢?对她又没什么好处!还请大丨奶奶明鉴!”
云卿闻言怔然,两步上前掀起孔绣珠衣袖,果见上头有大片淤青,与垂缃相视一眼,不免都是一叹。云卿坐回位子,想想孔绣珠身上的伤,又想想昨夜今晨疼爱她的慕垂凉和阮氏,只叹真是同酒不同命,与其说心疼孔绣珠,不如说庆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