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云卿想着慕垂凉当时的样子,他的笑容与宠爱历历在目,可是动作姿态却不甚分明,云卿越想越记不清楚,手陡然一挥,那圈儿果然便打歪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十一个。
算是终于挂到个边角。
连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没想到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套个圈儿竟这么没眼力劲儿,一个个巴不得替她给套了,另有人见她从头到尾都跟一袋糖炒栗子较劲更是不解,好好的一两银子,便是自己去买也能买上一袋上好的热乎栗子了。
那小哥也没料到她竟然一个都套不住,眼见她稳稳拿起第十二个、也是最后一个竹篾子圈儿,难免心急说:“哎,要不你换一个?反正栗子也凉了,你换个其他的,大不了这栗子我送你一半,你可别哭啊……”
云卿皱眉:“我何时说过我要哭了?”
小哥无语,寻常小娃娃家套到八九个就急了,不想这小姑娘只剩最后一个圈儿了,面儿上还一丝不乱。
云卿心想,自然是不能再哭了,哪能一直哭呢,像什么样子——“咻”,竹篾子飞一般扔出去。
云湄紧紧握住云卿的手,一双眼睛紧紧锁在这最后一个圈儿上。套圈儿什么的,终于要结束了,她生怕云卿会怎样。
旁人也瞧着热闹越发变得不热闹起来,又是叹气,又是不忍。可那圈儿偏巧不顺众人的心,擦了个边儿,明明套住了,结果用力偏大,反倒又一蹦弹出老远。
云卿见状,缓缓收了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周围人都是叹气,有人甚至说:“小妹妹可别哭,哥哥再送你十个圈儿,你慢慢套,套到为止!”
也有人说:“不就是一袋糖炒栗子嘛,这么较劲做什么,切!”
云卿只呆呆站着,任云湄拉着她的手在一旁说什么,她恍若未闻,静默不言,亦不离开。
“卿儿,卿儿,跟姑姑回去,咱们回去好不好?下雪了,会冻坏的……”
云卿定睛一瞧,缓缓抬头看去……果然下雪了呢……
大片的雪像撕扯的棉絮,从空中安静地落下。今冬的第一场雪,落在十一月末的这一天,慕垂凉没有回来,她的师傅传来噩耗,蒋宽跟她翻脸,还有……
低下头,手上竟有一袋糖炒栗子。那小哥慌里慌张收着东西骂:“怎么就下雪了呢,真是的,唉!”
“姑姑你知道么?”云卿突然说,“我从小就知道,我是夏家的嫡长女,所以很多东西必须由我来背负。我要比别人更聪明,比别人更懂事,比别人看的更远算的更精准,才能保住我们这些有幸知道真相的人,才能有朝一日为夏家翻案、报仇雪恨。所以我不能玩乐,不能懦弱,不能被打败,但我心里头是盼着能软弱一回逃避一回不管不顾地玩闹一回的……我还盼着能有人懂我,能有人宠着我,好叫我不必费什么心思就能过的平安又快乐,我希望那个人比我更强大,也希望那个人愿意张开手臂保护我,我就是这么胆小的,就是这么不争气的……姑姑你知道么,我方才看到他了……他拥着他的夫人呢……”
她看到慕垂凉了,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云卿全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和慕垂凉的事根本未曾跟云湄提起,可是在云湄开口之前,云卿更加凄惨地摇头笑道:“可那都无所谓,毕竟我们没有过什么。我只是万万料不到,怎么有一天连裴子曜都会赶着要算计我,我坐在马车里,想着裴子曜坐在裴家大院里头等着我上门认尸就觉得不可思议。姑姑你明白么,那个说要娶我的男人,先答应让我做个不可孕育子嗣的妾,又亲手弄伤了我的手腕子,现在他又要来逼我了,釜底抽薪哪,我费尽心思才得以让我们姑侄俩有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可若他赶我们出了岚园,我们立刻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