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中还看得出,他这人本性不坏,只不过爱贪小便宜,又爱耍小聪明。曾经生意不好做时,他也偷鸡摸狗地混过一段日子。可最近有人找上了他,说雇他当扒手,张皮子虽然纳闷不已,但终于还是禁不住不菲的报酬,答应了下来。于是,这近半个月以来,他一直混迹于大街小巷,只要瞅准时机,不管男女老少都能捞上一票。
“如果再见到雇你的那个人,你还能认得出么?”
“呃,他当时头上带着个大斗笠,小的……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他的块头挺大的,还掖着一把剑,像是个练家子。”
我迅速地搜寻着记忆中符合这些特征的影像,想来想去却只想起了那天把我绑到郊外的黑衣人——会不会刚巧,就是他呢?又或者他们是一伙儿的?如果是同一帮人干的,那,始作俑者就极有可能是信王府了!
可是,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张皮子,今天我先放过你……”
“啊,谢小姐!多谢小姐网开一面啊……”他“嘣蹦”磕头如捣蒜。
“先听我把话说完!”
先前的几位护院大哥送我到留云阁之后就回府了。店里的伙计们正在前厅张罗生意,我们悄悄由后门进来时也没有被人发现——毕竟私审嫌犯是不合法的,我必须低调行事。
“张皮子,你也有手有脚,又不是老态龙钟走不动路,光明正大的好营生多的是,怎么不能有口饭吃?哪天娶了媳妇成了家,你也得学会行善积德啊!要不将来生了儿子都没……”我尴尬地压下话头,继续说道:“你别看我生在有钱人家里,我长到这么大花的钱也没超过十两银子……不过,你也不信吧?”
“……”果如所料,他疑惑地看着我,眼光中犹有惧色。
“唉,你起来说话吧……”看来是那几位护院吓到他了吧?个个壮的跟牛一般,跟在我这么一个颐指气使的富家小姐身后,一定像极了作威作福的官僚阶级吧?
“你那天偷了那个老人多少银子?”
“……六两。”
“天哪,六两啊!够平常人家吃好几年的了,你全都花掉了?”
“没,没有……小的还留着几两银子,想等到过冬时置办些皮货……小的一定尽快把钱还上,还请小姐宽限几日!”
“你先别急……有些事,我倒是要请你帮忙了……”
远处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我急忙交代了皮子几句,让他从后门先溜走了。
门又“吱嘎”地打开,一个小伙计抱了些账簿样的厚本子走进来,没想到会见到我,惊得手一松,怀里的东西刷拉拉地掉在了地上。
“啊,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啊……”他问了安,忙乱地敛起地上的本子拍了拍,重又抱回胸前。
“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你们忙着就没说……这些是最近的订单么?”我故作闲适地捏着团扇轻轻摇着,漫不经心地接过一本翻了翻。
“是的。掌柜的要小的放在后厅,说小姐想看的时候就能看得到……”他帮忙堆好那一摞订单簿子,托手一揖退下了。
我平复了心情,开始认真地翻看那些含着墨香的簿子。工工整整的笔迹是肖掌柜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认真,事事亲力亲为,可也就是太过于认真了,才缺乏创新和变化,总是固守着老一套的经营模式和理念,使得原先的金碧斋生意每况愈下。
我虽然没修过工商管理,但也明白无论哪朝哪代,做生意也一定是追求新鲜和创意的行业。
看着一笔笔订货记录,正暗自为自己对留云阁的改造感到欣喜,恍然间却发现一个惊人的地方——
从开业至今半月的时间,整整十笔价值超过百两的订单里,竟然有四笔都写的是吴则北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