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今年打了胜仗,当朝官员大受振奋,于是乎信王往皇宫里奔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昨日还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说是身陷囹圄的阑雅被人劫狱救走了。皇帝因为边关大胜心情大好而放过了此事,只随意说了句“追查便是”,我不由得大感如释重负。谢云寒已经动身前往北方某仙山,去劝说久居在那儿的信王妃今年回京过节,只是不知他说到我时,老王妃会作何感想。李斐说要我耐心等他,为他这一句话,转眼间我已等到了腊月初,却还是没能等到他半点消息。
多大的牢笼,有谁会为我劫狱呢?
呵……
谢云寒临走之前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直待他出发后我才一一查看。琳琅满目的无非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还有十几件缝制精美的长袍和棉衣。我知道,我该学会做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吃最贵的用最好的,作威作福就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这样才能止了信王对我的继续熏陶。可看着眼前这些飞来横财,我还是难以心安理得接受,独独几幅字画吸引了我的注意。这里有赵儯��笆樾瘩押玫氖�剩�兴�资绷繁实募刚潘��剿��褂幸徽牛�俏业幕�瘢�蛘咚担�切辉坪�资置杌娴脑谒�壑械亩⌒痢;�信�由裉�叛牛�⑽Ⅱナ渍玖⒂谟墓戎�校�缁ǖ拿嫒萆厦挥腥魏握诘玻�缴先刺固谷坏氐�懔艘坏沭搿W笙陆羌感刑庾郑�砻鞒苫�掌谑窃诹侥昵啊N蚁氲绞裁矗��呕�腥送蝗恍α恕�
都说烦恼是庸人自扰,我何苦在这时去思量这样一幅画呢?我和他是兄妹,是永远撇不清关系的兄妹啊,他到底还要怎样?事已至此,他干嘛又把这画送来给我?我清楚他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可这番举动又有何深意?要加深我的懊恼吗?他不知道眼不见为净的道理吗?
一个个问号闷在心底,我不禁哀叹。断断续续地想了很多,却发现自己至今也辨不清究竟如何看待那段过去。陷入如斯境地,似乎我该可怜一下自己,但我却悲从中来想起以前的丁辛,那个与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丁辛。若是半年前她没有落崖殒命,若是她得知这背后的一切,知道她和谢云寒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信王则变成她的亲祖父,她会有多么伤心绝望啊!我尚且还能以半个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若换作她,她会怎么应对?
难道要不得不承认,从头至尾只是一场游戏?!
玩儿的未免太大了。
嗯,头疼,又疼了……我匆忙抓起一件衣服捂在头上,倒向床边不敢动弹。我还有什么威胁力吗?那妖道怎么还是不放过我!可恶,可恶……好你个老狐狸,对待亲孙女也下得了手……啊……深吸几口气,我强自支持着甩开头上的夹袄,不经意瞥见那绣在领口的装饰纹样,针脚疏松扭曲,而袖口、衣摆处的绣花却显得绵密精细。骤然想起什么,心跳好似刹那停止。我一时忘记了头痛,不觉倒吸口气。
……
等把这牡丹样子绣好,入秋前,姨娘要用它做夹袄的……
姨娘真会说笑,辛儿绣的……能看么……
只要是辛儿做的东西啊,姨娘都喜欢!
……
因我在丁家所受的优待和百般呵护,丁昶等人被安排住进宽敞体面的宅院,信王还让我亲自选了几个府上的婢女送过去,其中自然包括那个素有渊源的“小伶”。而关键人物丁贺老早已逃得不知所踪。人常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用三十年,命运的落差已经大得让人唏嘘。这或许是信王为我做的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吧?总归丁家待我不薄,我当然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手里紧握着这件夹袄,盯着那笨拙的绣花痴痴发笑,眼前便会浮现出姨娘……不,是柳纤眉,为了赶在入秋之前完工,一针一线细细缝缀……那时的我在何地?在沁州,在回京的路上,还是已经到了垲城?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