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幽光。“你问我是否还喜欢她,是的,我喜欢她,喜欢,喜欢……”
他在说什么?我恍惚地望着他同样有些迷醉的目光,心口酸意沉淀。
“我是问你‘有过’几个,不是‘有’……唔……”
他再次用力地吻住我,将满心如火的热情悉数倾注在这磨人意志的亲吻中。
窗外暮色渐至,柔和的光线穿过窗纱投射进片片朦胧的影,轻飘飘的,却又带着种安定心神的能量。正有谁兴之所至,亮开嗓子高声唱起一首歌谣,极尽婉转动听,悠悠扬扬地飘入有情人的耳朵里。
“菱花儿醉哟桃花儿暖……
锦被儿凉薄独卧难……
且道一声慢,莫念那时辰晚,但由他霞飞妆红两处看……
秋水儿绵哟秋波儿转……
叹声儿相知时日短……
笑问伊人儿,可愿山盟相伴,纵使他金山银山也不换……”
多年后的某日,我想我依旧会记得这样一个黄昏,同这首名叫《燕语浓时》的曲子。
喂饱马继续前行,途中经至一个繁华小城,我们照旧疾驰绕过。马儿的脚力惊人,一路之上不曾显露过丝毫倦怠,反而是我常常被它颠地不知东南西北,对它生不出再多些的好感。这日算来已是二月初八,因沿途往南行,气温的变化便慢慢体现出来。随身携带的衣裳替换也慢,我偶尔便会因热出一身薄汗而感觉浑身都不舒畅。奈何在远行之时奢望沐浴本就不该,我也只好与李斐时时保持些距离,既尴尬难为情,又不好表露在面上。快马奔驰之中望见前方城郊的一座破庙,我便立即脱口建议说不妨暂停下来歇一歇。天正当午,他也没有拒绝。
“那儿好像有人……”一下马就看见庙里似乎躺着什么人,浑身破破烂烂像个乞丐,远远看去竟又似昏死过去,一动未动。李斐领先我走进去,近前一探其鼻息,果然已奄奄一息。
“是饿的。”他说,随后从包袱中翻找出一小块仍旧新鲜的干粮,就着水囊里的水一点点塞进他嘴里。那人虽饿得无半分力气,且一直闭目不语不动,可他显然还有知觉,本能地开始蠕动颌骨,咀嚼了多时才吞咽下去。
我在一旁默默为他祈祷着,不经意间瞧了几眼那人的脸,谁想不看则已,一看竟大吃一惊。
他,他会认得我吗?我忽而大感不安,趁着李斐照顾那人的时机悄悄躲到庙外。
“他应该没见过我的真面目的……”我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想仔细了,也放心了,就又重回到庙里,李斐已将那人扶坐起来。他蜡黄的脸上满布尘灰,长长的头发也早已凌乱不堪,身上烂的烂,脏的脏,任是谁遇到他也只当他是哪里来的乞丐。
“谢……谢谢……”那人在艰难地说着感谢,李斐只淡笑应下,将大部分干粮和全部的水都留给他,向着我这边走过来。
“出去说。”他轻轻道。我跟着他又来到外面,又往庙里望了一眼。
“心儿,你认得他?”
“嗯,他是丁家原先的管家丁大水,听说之前离家去找丁家二爷,许久都没传回音信了。”
“是他……”李斐好像终于在记忆中搜寻到那人的影像,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他与丁大水应该没打过交道,记不得也是正常。只是眼前这偶遇不得不拉回我许多回忆,让我心里一时起伏难定。丁家沦落后汨儿一直不曾离去,我原以为向来忠于丁昶的管家丁大水也会同他们一起,却在事后得知他早已自告奋勇单枪匹马去寻找失踪的丁贺,一去却失了音信。眼前正值多事之秋,我哪里又会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他?唉,那可恶的丁贺,有胆做却没胆担当,害了有多少人!
“师兄,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确保他平安回京呢?我看他一个人,要想回去实在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