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明白。
夜风再疾,也不可能在人潮中扑面,扑面的是刀光。
月光再刺眼,却也远在天边,刺眼的是刀芒。
朱邪破山一直站在木栅立柱的阴影里,敛气收声。从战斗开始知道方才,他这个人就仿佛一直不曾存在一样,不动,不语。
直到眼看有人就要靠近蒲涵,他猝起发难!
那名吐蕃人一直到死都还没有发觉在篱栅的阴影里,居然藏的有人!
破山是这只小部队中的第一力士,他手中的斩岳厚背刀重六十余斤,只要斩落势不可当。
但是,使用这种重武器不适合频繁的挥动和高强度的拼杀,他必须学会自己斩击的成功率。
静若处子,动若捷豹,出手必杀!
紧跟着独臂刀客冲过来的两名吐蕃人虽然已经看到了破山,但也依然来不及反应,被一刀四段,两名呜呼。
没有人能越过他伤害蒲涵,除非先将他兵解,跨过他的尸体。
本阵破了!
朱邪翼圣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当他听到破山呐喊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了后方的情况。
他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头!
他的任务是杀敌,不是防守。
只有在己方后阵崩溃前,将对方击溃才是硬道理。
少族长浑身浴血,十一勇士只剩下了五人,但是被他们斩倒的吐蕃人,也已经铺了一地。
看上去沙陀勇士所向披靡,击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但是他们的伤亡已经过半,阵脚已破,而吐蕃人只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一。
按照人数比计算的话,沙陀人的形势变得更加严峻。
少族长挥剑,蒲涵引弦,破山举起了厚背刀,他们拼劲全力抗争,但是在吐蕃的人潮冲击下,仿佛只是激流中的几块礁石,很快便成了孤岛。
少族长身边的剑手越来越少;
刀盾手的体力逐渐也到了极限,一个个倒下;
罗娇拼尽全力,并没有挽回那名长矛手的生命,她满脸泪痕地抽出了剑,再次加入战团;
蒲涵的玉指染满了血,随着崩的一声闷响,弓弦也支撑不住,断成了两截;
破山身上披满了红斑,他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伤,哪些是敌人溅出的血,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已经能够感觉到生命的流失,但是他没有让任何一个吐蕃人接近蒲涵。
潮水弥漫而来,仍在倔强的礁石似乎也要被战争的洪流彻底覆盖。
一阵粗犷的笑声响起,吐蕃阵列的小头目用狸猫看着田鼠的表情望向少族长,轻蔑地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