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等待的正是這一削,單刀凝立,左手疾如電閃,已搭上他左臂,順手一勒,碰到他握住寶刀的手指,展開小擒拿手中的「九曲折骨法」,一扭一扳,喀喇一聲響,田歸農左肩中刀後失去了勁力,給他迅速絞扭,無力換脫,五根手指中登時斷了三根,天龍寶刀已給胡斐夾手奪去。胡斐趁著他痛得尖聲大叫之際,左掌重重擊出,正中對方胸口,田歸農仰天后翻,口噴鮮血。
廳上群雄多半忿恨田歸農氣盛,見他敗得如此狼狽,四周彩聲大起。胡斐趁勢轉身,青光閃處,手中天龍寶刀砍向鳳天南手中的金棍。
刀是寶刀,招是快招,只聽得嚓嚓嚓三聲輕響,跟著噹啷啷兩聲,鳳天南的鍍金鋼棍中間斷下兩截,掉在地下。胡斐在瞬息之間連砍三刀,鳳天南未及變招,手中兵刃已變成四段,雙手各握著短短的一截金棍,鞭不像鞭,筆不像筆,尷尬異常。
鳳天南驚惶之下,急忙向旁躍開三步。便在此時,站在廳門口的汪鐵鶚朗聲說道:「九家半總掌門到。」
胡斐心頭一凜,抬頭向廳門看去,登時驚得呆了。只見門中進來一個妙齡尼姑,緇衣芒鞋,手執雲帚,正是袁紫衣。只是她頭上已無一根青絲,腦門處戒疤鮮明。
胡斐雙眼一花,還怕是看錯了人,迎上一步,看得清清楚楚,鳳眼櫻唇,卻不是袁紫衣是誰?
霎時間胡斐只覺天旋地轉,心中亂成一片,說道:「你……你是袁……」
袁紫衣雙手合十,黯然道:「小尼圓性。」
胡斐兀自沒會過意來,突然間背心懸樞穴、命門穴兩處穴道疼痛人骨,腳步一晃,摔倒在地。袁紫衣怒喝:「住手!」急忙搶上,攔在胡斐身後。
自胡斐奪刀斷棍、九家半總掌門現身,以至胡斐受傷倒地,只頃刻之間的事。廳上眾人盡皆錯愕之際,已奇變橫生。
程靈素見胡斐受傷,心下大急,急忙搶出。袁紫衣俯身正要扶起胡斐,見程靈素縱到,當即縮手,低聲道:「快扶他到旁邊!」右手雲帚在身後一揮,似是擋架什麼暗器,護在胡程二人身後。
程靈素半扶半抱地攜著胡斐,快步走回席位,淚眼盈盈,說道:「大哥,你怎樣了?」胡斐苦笑道:「背上中了暗器,是懸樞和命門。」程靈素忙捋起他長袍和裡衣,見他懸樞和命門兩穴上果然各有一個小孔,鮮血滲出,暗器已深入肌骨。
袁紫衣道:「那是鍍銀的鐵針,沒毒,你放心。」舉起雲帚,先從帚絲叢中拔出一枚銀針,然後將雲帚之端抵在胡斐懸樞穴上,輕輕向外一拉,起了一枚銀針出來,跟著又起出了他命門穴中的銀針。原來雲帚絲叢之中裝著一塊極大的磁鐵。
胡斐道:「袁姑娘……你……你……」袁紫衣低聲道:「我一直瞞著你,是我不好。請你別見怪!」頓了一頓,又道:「我自幼出家,法名叫做『圓性』。我說『姓袁』,一則是我娘的姓,二則是將『圓性』兩字顛倒過來。『紫衣』,那便是緇衣芒鞋的『緇衣』!」胡斐怔怔地望著她,欲待不信此事,但眼前的袁紫衣明明是個妙尼,隔了半晌,才道:「你……你為什麼要騙我?」
圓性低垂了頭,雙眼瞧著地下,輕輕地道:「我奉師父之命,從回疆到中原來,單身一個尼姑,長途投宿打尖甚是不便,因此改作俗家打扮。我頭上裝的是假髮,飲食不沾葷腥,想是你沒瞧出來。」胡斐不知說什麼好,終於輕輕嘆了口氣。
安提督朗聲說道:「還有哪一位來跟五虎門鳳老師比試?」胡斐這時心神恍惚,黯然魂銷,對安提督的話竟聽而不聞。安提督連問了三遍,見無人上前跟鳳天南挑戰,向福康安道:「回大帥:七隻玉龍御杯,便賞給這七位老師?」福康安道:「很好,很好!」
其實天已黎明,窗格中射進朦朧微光,經過一夜劇爭,七隻玉龍杯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