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很快惹怒我,怒极反而想笑,但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坐直身子果敢迎接他的目光:“谢谢你了,不经你发现我还没想到自己这个好呢,足以跟你的‘一个月从来不主动联系不管对方死活然后忽然现身说老娘是你女朋友’的好相媲美了吧。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我还是你女人,我难道还要在你这样的前男友身上还浪费时间吗?圣母都得自愧不如了。唐简二号,你说是不是呀?”
如我所料,我们的交谈不会愉快而平和。
我跟顾行止是不一样的,他就算有再多的情绪也会表现出多云天气时刻秋日的天高云淡,而我越气愤越会选择胡乱说话,所有发泄的字眼夹带着唾沫星子就像冰雹一样往别人身上砸,同时也自虐般的砸在自己心口。
而此刻,顾行止的愤怒是真实的展现在我面前。
末日之前,我决定走为上计。我拎起沙发上的包,对着不想因为我而殃及的鱼池严师哥说了句“严先生下次再联系啊”,火速离开座位。
紧跟着我这一系列动作的是顾行止沉静且有力的声音,那么富有镇压力的,像是万岁爷命令小太监,气势无限哟,我不服从我就要被拖出去砍头那样:
“薛瑾,你敢多走一步试试。”
我顿了一下,把脚上的高跟鞋踩得更快,别妄想了,老娘十头牛都拉不回。
不过还是被顾行止拉住了,咖啡馆里面的已经有客人在看我们,空气里像有一条紧绷的线,大庭广众的,我完全不想这么高调,不耐烦低声对扣着我手腕的那人说:
“你到底想干嘛?”
他声音听上去已经是咬牙切齿了:“你居然还敢走?”
我随便在脑子里拎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我要去厕所,我憋不住了!”
他显然不相信我,也不肯放开我。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想好下一句话扯谎:“我大姨妈造访,要把里头的卫生巾翻出来给你观赏一下吗?”
他把我的手掐的更紧,眉心的皱褶也更深:“你不是怀孕了?”
“老子玩你的!”
五个字虽是硬邦邦地回击过去,但我还是挺心虚的,我甚至刻意回避去直视顾行止的面孔。视界里,只有他的小半张脸有可窥一斑的英俊。
我们站的过道两边桌子已经有少女小声讨论这里,眼底有世界上所有女活人遇见八卦时,那种共通的兴致盎然。
——绯闻妇女薛瑾真的很想尿遁啊。
他还问我:“你真的没怀孕?”
我拿出老套的词句来回答他:“比珍珠还真。”
下一刻,顾行止就放开了我,在这之前,他把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几乎原封不动抛给我:
“玩我有意思吗?”
这个问题真可笑,不知道是对峙得心累还是站的腿酸,我顺势坐到身边的一张空沙发边缘,抬头看他:
“有没有意思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顾行止沉默着,被头顶水晶吊灯香槟色的光芒染成温暖的色调,谁路过这里都会觉得他是个优雅而冷峻的绅士,只有我才能看到他眼里汹涌的怒意,也许他下一秒都要给我一巴掌了。
我现在就维持着身体里最后一点顽固,傻逼的顽固,僵硬地坐着,注视他的眼睛。
我在心里激动又慌张的肯定自己,又立即否定掉。
也许我自以为多情的策划,我的多情,我自信地赋予自己的多情,在他眼里是可笑,还是可怜又或者愚蠢。
我依然不想放弃,终于放出最后的狠话:“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指了指咖啡馆的玻璃大门,外头白茫茫的天光普照,充满光明和希望:“是你先走,还是我先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