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漠然与背叛,还是胤禛骄傲的下命令的方式对她本人的偏执与蛮横,两者都不是她主观希望碰见的状况,就这样,失望与悲观的情绪一直占据着她,吞噬着她。可是此刻,她感觉她又活过来了。全世界,至少有一个朋友不会背叛她,不会命令她,愿意无条件全身心的去相信她。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于是,她把她发生的所有,都向她的朋友倾诉。事无巨细,甚至包括她与年羹尧的一夜情和胤禛几次三番对她的纠缠。最后,又说到自己的烦恼。
“或许,表面看来我的困惑来自这两个男人,可是,骨子里,我自己知道,我是不愿意再这样过下去了,小风,你目前虽处在这里,可是在我眼里,你也要比我快活。至少,在这个不大的地方,在你接待招呼客人的时候,你可以任意妄为,就像你说的,碰着投缘的,多说几句。若是见了似我方才那般形容粗鄙丑陋,举止又俗气的,就心烦地谈个曲子赶他走人。小风,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温润的手指抚摸上那双更柔滑细腻的掌心,听者皱起了眉,“羡慕?”她苦笑一声,叹道,“我也不过是在自掘坟墓罢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
小蝶吓了一跳,紧张地双手攥成拳头,僵硬地定格在空气中,“什么?难道你现在还作着曾经的打算吗?”
“不然我怎么会舍弃田文镜来到这里?”她的苦笑更深,接着把她与酸秀才的事讲给小蝶听了。后者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在面对别人的问题时,睿智又条理清晰的思路又回归到她身上。
“就为了仇恨,你放弃爱情?”她问。声音不大,却像长者对小孩的教训。
小风一时被她眼里闪现出的智慧光芒震慑住。心底长期依仗的某种信念竟在瞬间发生了动摇。眼光落在对方男仆的衣衫时,她的心又立刻原样恢复。
“比起连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的人来说,我至少是清醒的。”
她的话让小蝶耳根一红。许久没有得出答案的问题也变得清晰。她方才控诉谢小风那句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的话或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想要的绝对不是恨。虽然某种程度上对胤禛,她用得上这个词,但是,本质上说,这只是比厌恶更深的一种感情,她从没想过去报复什么的。她胸口至今隐隐侧痛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到此刻她也没有放下的东西。那是比任意妄为的自在、自由叫她看得更重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只有一个男人可以给她。刹那间,她明白过来,并为此,小脸挣得通红。
“谢谢你,小风!你的话说得对极了,你让我明白了!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欢呼雀跃地好像一个小孩子,兴奋不已。
小风失神在她自然展露的风情当中,好半天才回过神。原本皱紧的眉头也随着朋友的欢笑展开了。但很快,细巧的眉尖又蹙在了一处,叫她黯然伤神的是今天一大早方不染特来的拜访。虽说得含蓄,但来人的意思她已经全明白了。这是当初她与四爷秘密的约定,不是吗?
虽然英禄后来还是被八爷的人控制住,但是田文镜和李灿英这两个人能成功脱险,可以说全仗着她谢小风的功劳。而保住李灿英,也就保住了案件活生生的人证,为后面正法英禄、豪尔泰,劲儿打击太子,揪出其盘根错节的势力,其影响力可以说是巨大的。当然,谢小风不会想这么多,这么深。她没有如此精密的政治头脑和意识,她考虑的就是做人不可言而无信。今早,四爷派方不染来兑现当初赋予她的承诺来了。
“令姐的大仇很快就可以报了。”这是方不染早上的原话,但是,小风清楚,这是有条件的理想。一旦条件不存在,理想也就成了奢望。所有她目前付出的东西,都将付诸东流。其实,她应该没什么好犹豫的。身在妓院的婊、子从来都没有干净的。就像天下没有白乌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