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么?”
说完,隐藏的内疚浮现在她轻蹙的娥眉上,却被小丫头理解为悲天悯人的担忧。
“老管家的病……”突然住嘴的她忽然发现今天并不适合不吉利的词汇,急忙止住了。瞥了小姐一眼,悲哀地摇了摇头。
“啊……”小蝶捂着嘴轻叫,或许自己这点子事比起正在消逝掉的生命来根本不值一提。眼光盯着垂下视线的小丫头,又问,
“给老李大夫瞧过了吗?他怎么说?”
春香又是摇头,像是很快联想起自身身份似的,用一种微弱的声音争辩道:
“我们这些下人哪里还能指望得上老李大夫来瞧病?”
年大小姐暗骂自己一声,心情渐渐沉重,扭头看看窗外的雪,再也没了闲聊打发时间的兴趣。眼睁睁看着一个日常熟悉之人慢慢吐着气在身旁死去而什么都不做,这一点,她真的做不到。
下定决心之后给自己所找的冠冕借口是年羹尧关于年福此事对自己的保证。比起单独一个人无休止的自怨自艾式的沉沦,做些力所能及能帮助他人的事显然是更积极的选择。在给予别人关怀的同时,收获的那份来自心灵的感激或许可以稍稍慰藉眼下满目疮痍的身心。些许质疑自己动机之后,拉拔着春香的胳膊正往门外走的女人被小丫头的尖叫声打断:
“小姐,你还没穿鞋!”
或许,这才是年小蝶能够吸引人的真正原因。再鲜艳的外表也比不上一颗善良朴实的内心。
雪很大,主仆两人手拉手带着斗笠披风冒雪而行。
走出一小段路,娇弱的身影忽然转身,才发现年府已经化成视野中小小的一个黑点,随着距离的拉长,夹杂在纷纷飞舞的雪花中,几乎是看不见了。地上两人深浅不一的脚印也很快被淹没,直至无形。
虽然天生的自尊与敏感作祟地啃噬着身心的伤痛,可是这个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显然此刻悟出了一个道理。
恁凭什么都会过去。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逃避不开大自然的法则。
皮囊再美百年后也如同这时的脚印一般幻化成无形,空留惹人恐怖的白骨一堆;如今被中层官员尤其是汉人官员为能够登入大门的年家宅院搁置在二十一世纪恐怕竟是找不到几根残垣断壁。世间的种种幻象财色名利,不过虚空一场,黄粱一梦,又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像她现在的女人在大清朝或许会被看成并不贞洁的象征,但是回复到现代,不过多了一批被恶人施暴的受害者罢了。犯错的是那些干下坏事的人,凭什么深深的负罪感要在其中一个受害人她的身上继续衍生呢?
张嘴呼了口白气,晓得绑缚住内心的枷锁开始松动。不再为此纠结烦扰并不等于再睁开眼时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自己当时昏迷,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还是植入了她的脑海,种下了印记。好像雪地里现在的脚印,虽被重新覆盖了,可并不表示此处原先就和别处一样纯洁无暇,不是么?
她的这种担忧很快就实现了。
在从年福的小屋探视回来意外地在闺房撞见她的哥哥之后,这种担忧就开始无时无刻不包裹住她。
年羹尧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方式紧紧逼视着她,倨傲不屑又愤怒着。当然,早被掩饰处理掉的嫉妒情绪是很难被轻易发现的。这是在男人从四爷那里得知事情之后就做了的决定。
男人接着无言站起身,往饭厅走,年小蝶小心跟在身后,很奇怪自己有些迫不及待想向他解释的心情。真是一股异样的情绪,不管怎么说,应当接受安慰的人是我才对,我有什么必要向他解释呢?这种事,又如何说出口呢?而他……他又会怎么看我?心猛地一抽,仿佛失去舵浆的小船,完全没了自身的掌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