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被送出宫的那些婆子丫头,却又是花在何处?”
执起钮钴禄氏的手,耿妃用两掌合着,来回搓着,看向她的眼神中露出想隐藏却没藏好的鄙夷之态,
“哎唷……傻姐姐……你怎么这么天真哩……”她眼珠转着往四下打量了下,见无人,便才放开胆子,凑到钮钴禄氏耳边吐露出实情。
瞬间,钮钴禄氏的五官变得僵硬。她愣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回过神。紧张地一把拽住耿妃的胳膊,艰难下咽一口唾沫,压着嗓子问道,
“你说什么?你要去的银子都送给闲梳院的宫人了?那……那……那么就是说……那几个经手此事的婆子和丫头……她们……她们……都……都已经……”
话就此打住,说话的女人显然意识到了今天吉日的事实,她不想往下说了。
然而,耿妃却似故意般,硬是把她的话给补充了个完整。
“的确,那几个婆子丫头都已经没有再使用这些银两的必要了,她们能使的是另一种钱币。”
钮钴禄氏正喝着茶,听到这里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话意所指,不由噎住。一大口茶水含在嘴里再也无法下咽,咳嗽着哇地一声朝对面之人尽数喷了出来。耿妃完全没防备,不由湿淋淋地被吐了个正着。一个早上的精心打扮彻底毁于一旦,原本还想乘着今日的喜庆日子得见圣驾,不想却先讨了个如此的对待。坐在原地,恼红了脸,却又不便对着钮钴禄氏直接发作,不由跟着闲扯了两句,就悻悻告退。
回想完中午这段,钮钴禄氏依旧坐在众后宫女子中间吃酒,几次派人到门口张望未果,心情便愈加地不快起来。原本她酒力有限,脸皮又单薄,经不住众人相劝,此时,已是喝得脸颊酡红。说话也逐渐含混。看了看桌上已吃掉大半的菜肴,又大着舌头叫婢女去添置酒菜。
这时,身边诸多女子听了,均是咬舌窃笑。有慕她如今地位善意的笑,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等着看是非的笑。笑完,适逢奶妈抱着睡醒了的小阿哥弘历过来,钮钴禄氏身处的这个圆桌的数十个女眷见了,登时纷纷迎了上去,叽叽喳喳说起了恭贺之词。有祝小阿哥长命百岁的,有贺小阿哥身体康健的,有愿他将来聪明灵慧才智出众的,有望他将帅之才忠心报国的。
钮钴禄氏越来越沉重的眼皮间只见到一张张不停闭合又开启的嘴唇,有厚的,有薄的,有宽的,也有窄的。一片片接二连三不间断地映现在钮钴禄氏眼前,让她只觉得更加晕眩。
两个婢女见了,急忙搀扶着她在弘历躺卧的摇篮边坐下。众女见他们母子相对,更是煽动嘴皮,能说会道者逢迎之词如绵云流水,不可断绝;不善言辞者也不肯放过机会,在重复了几遍快要嚼烂的词语之后,悄悄塞银票至弘历摇篮下者有之,走到钮钴禄氏背后亲自为之松动肩膀者有之,对着摇篮内正睁着一双清澈大眼打量众人的小弘历挤眉弄眼做鬼脸者更是不乏其人。
热闹、又乱哄哄的气氛就是此刻毓庆宫的写照。胤禛在小太监常喜手提的那盏灯笼的照耀下,站在门外,见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原本酒宴吃到了最后,众女正欢闹在兴头上,胤禛的乍然驾临无疑不啻于一剂退热凉贴,登时令吵吵嚷嚷的场面转为冷清。
胤禛朝一干面若寒噤的女人一一望过去,除了醉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钮钴禄氏之外,众女俱都伏地而跪,叩拜之后无一不露出若蟊贼被逮、鼠被猫捉后的表情。这种反应让胤禛觉得好笑。他又打量了其中两个平日净在他眼前装柔弱的女子,见她们一个赤着手臂,捋高袖子,满头大汗;一个只穿中衣,外褂横系在腰间,浑身酒气。注意到这些,胤禛眼里的笑意更浓。
他甚至想,如此这样才是她们私下里真实的模样。是自己平日里如何也见不到的作态。于是,心情变得愈发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