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俱是官兵的骸骨,棚内死了两人,都炸得烂了,连脑袋也找不着。”
练总嘟囔着咒骂了几句,忽见不远处金光灿灿,见是个金钏,赶忙奔去捡起,揣进怀里:
“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也罢,这回总算没干赔本买卖,来人哪,把那小子放开罢!我说柴老实,你想明白了,长毛就是两个人,是也不是?”
“那个、是!是!”
柴老实嗫喏着呆立在原地,不住揉着被绑得酸麻的胳膊。
“你咋地还不滚?”练总不耐烦了:“留你条性命就算本老爷格外开恩,咋了,你还想领赏不成?”
夕阳下的江水,默默地向东流去。
泥鳅头也不会地奋力划着水,他的眼睛湿润着,也不知是血水,江水,还是夺眶的泪水。
注释:
1、反草:太平天国术语,草就是心,反草就是变心;
2、子药:老式火枪装填的弹丸铁砂之类;
3、讲道理:太平军有定时择地讲道理的制度,多是利用宗教语言鼓励军民的信心。
………【(八)】………
天京城内,见王府大殿。WenXueMi。com
几天的功夫,见王似乎又长高长胖了一些,或者,是跪在地上的泥鳅,和立在两厢的仆射(1)听使们又瘦了些的缘故罢。
他的心情似乎不算很好,虽然那梦寐以求的两大包采石干,此刻正摊放在他面前的案子上:
“这真便是那采石干?尔莫欺本藩年幼,不信天父眼针针(2)……”
“禀千岁,”不待泥鳅开口,一个仆射躬身插嘴道:“这的的确确是采石干无疑。”
“放肆!”见王怒道:“本藩让尔开口了么?尔见识多,还是本藩见识多?本藩尚不认识,尔如何便认识了?”
“小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那仆射登时脸色惨白,急忙俯伏在地,连连磕头不已:“千岁智慧乃是天排定,烛照万里,算无遗策,小卑职自然望尘莫及,不过、不过小卑职乃是采石本乡本土长成,癸好三年入的圣营,那个、那个……”
见王见他磕头磕得滑稽,不禁“噗哧”一乐,旋即板起脸来,又白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有何要紧,便如此着忙——喂喂,本藩尚未问尔,那阶下跪着的,尔是何人啊?”
泥鳅一身透湿,尚未全干,跪在阶下多时,衣衫粘在肌肤上,浑身甚是不自在,闻得见王问他,急忙禀道:
“禀千岁千千岁,小卑职姓许,诨名唤作泥鳅。”
“此名字好,此名字好,”见王脸色更愉,竟一下子蹦到宝座上:“泥鳅,算尔真心扶王顾主,本藩奏明天王,必定……”
他忽见那装采石干的革囊犹在脚边放着,便又是一皱眉:
“又脏又破的,没来由污了本藩殿角!”
说毕,一纵身跳下宝座,稳稳站定,左腿如青松傲雪,右脚若流星赶月,便听砰得一声,将那破革囊一脚踢得直飞出殿外,身形步法,煞是潇洒矫健。
“千岁!”
泥鳅一声惊呼,顾不得礼节体面,一骨碌滚过去,抱起革囊,转身又跪伏在阶前。
见王本待发作,见泥鳅滚得狼狈,却又忍不住乐了:
“泥鳅,尔这般好耍么?”
泥鳅跪在那里,紧紧抱住革囊,夺眶而出的泪珠,不住滴落在革囊上:
“千岁,您知道么,这革囊虽破,却还沾着酸天义熊大人的血水!您、您……”
见王见他激动,脸上也登时肃然:
“哦哦,哦哦,如此便是本藩的不是了,本藩的不是了,泥鳅,我说泥鳅,你莫哭莫哭,听本藩说,升天头等好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