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从来就不敢不想也不肯告诉自己--别说幸福,就是人,其实也就是一些比死灰还要冰凉的东西。人们自以为是万物灵长,却不知上帝正拿着骰子冷冷发笑。生命的汪洋中,人这一撇一捺算得了什么?
幸福是不存在的,苦痛才是人生的真相。
陈平直眉瞪眼地出了神,不断地点头摇头再点头似乎要回答这些在脑海里轰鸣着的声音。但这声音太过于凶猛,超过他的承受,他甚至不晓得这些声音从何而来。他呆呆地望着黑色中的某处。黑色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令人头痛但还是弄不清楚个之所以然的生命。也不知过去多久,那个臃肿肥壮中年男人的身影从门里出来,上了辆车,很快就开走了。不多时,门里又走出一个婀娜被衣服剪裁出动人曲线的身影。陈平的心猛地抽搐了下,怎么还痛?滚你妈的吧。他挪了下屁股,默默地看,看着孙玉一点点靠近那辆本田雅阁,一点点溶入夜色里。男人是狗,女人是狗日的,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陈平听见自己心底愤怒的吼。
他也听见了自己的颤抖。
但他没有冲上前,骂一声贱人,给她两耳光,她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喷香。心脏缩紧,陈平咬破嘴唇,血果然比泪水还要咸。他分辨着嘴里的味道,细心品尝着人生的滋味。
人哪,也真是命中注定。就在孙玉刚打开车门之际,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忽然不知从何处蹦出,一前一后抱住孙玉,声音低沉,却凛凛透出凶悍之气,“别动,动就要你的命。打劫!”
陈平没起身,人影手上闪过一道刺目的光亮,他闭上眼,略感诧异,这两个人影就像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里的,她也是,仅仅只有一个轮廓。她还是她吗?孙玉是谁?玉姐又是谁?还有那个孙老板?
陈平出了神,耳边又听见一句,“这马子奶子蛮大的,还烫手,哥们,拖到那边弄一下,憋了这么久,解解馋。”
陈平还是没站起来,却睁开了眼,两个黑色人影一个抬头一个捧脚,其中一个用膝盖使劲往上顶,把孙玉扛了起来。这真是可笑之极,比皮影戏还像皮影戏。孙玉的身体在两个人影间奇异地扭动,忽然,可能一下没捂紧嘴,陈平听见从孙玉嘴里迸出半截的喊声“救命……”
是她!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身体似已不受控制。陈平从地上蹦起,飞奔,腾空,一脚侧扫,踢飞一个人影,落下,直拳挥出,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然后他先是感觉到背上一疼,身体扑倒,牙齿在地面一撞,裂开,身子向旁边滚去,刚翻过身,一只大脚往胸口一顿,紧接着一种冰凉的东西正捅入他柔软的腹腔,一搅,拔出,再捅,他没再让它拔出,死死地按住,按住那儿,那儿已经变得火热。清凉的也就是火热的?血流在地上会成为玫瑰吗?意识慢慢模糊,仿佛又回到出生时那一片混沌中。陈平微笑起来。他没听见孙玉那嚎啕得有些变形的哭音。
23
风,湿润微咸,裹着充足的水份,从江面上飕飕地跃过,像淘气的孩子,也未辩明方向,就往桥墩上奔,一撞,生气了,尖叫出声,噘嘴,在江面上耍起赖,一层层细浪涌出,翻滚起黑黝黝的身子,却被桥上射下的灯光一染,嘴角又挑出几丝狡黠的笑容。
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
天空仿佛睡着了,颜色淡淡,没有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眨眼的繁星,偶尔几粒打破沉寂的流星就像孩子手中银亮色的画笔,浅笑谑然,一瞬间就拽紧天下有情人的视线。“快许愿啊。”吴非用肩膀推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