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待玉奴真的只是视若弟子?”
这一路回来;杨蛞也不知道被父亲问过多少次关于杜士仪的事;此刻听父亲竟然这么问;他不禁先是大讶;旋即苦苦思索了一阵子;最终小声说道:“说来阿爷兴许不信;我倒是觉得;不止是视若弟子;而是视若女儿……反正他在成都时手段果决狠辣;却对玉奴颇多容忍;甚至可说是百依百顺。玉奴往来其门下学琵琶;这在成都官场也是有名的;听说;伯父能够得到雅州司马之职;也是因为杜十九郎举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对玉奴;实在是太好了些……算了;不想这么多。你看着点玉瑶;她太不安分;别让她带着玉奴去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开元十五年底的这次吏部冬选;年初方才兼拜吏部尚书的宋憬并没有真正掌管铨选事务。事实上;自从开元初以来;吏部尚书就更多的只是代表品级;具体的铨选事宜;都是由吏部侍郎掌管。这一年知选事的吏部侍郎齐潮;便是从知制诰的中书舍人一步步进入枢要;深得天子信赖;而对于别人的请托;他也很擅长根据所请之难易;请托之人是纯粹私心还是出于爱才;如此来进行取舍;做到大体上的公允。
因而;王昌龄在进士及第吏部关试之后不到一年授秘书省校书郎;王缙因制举及第授集贤殿正字;杜黯之出为湖州乌程尉;而卢聪因苏州刺史袁盛的举荐拜吴县尉;这一些人事变动在浩若烟海的铨选之中;显得并不十分起眼。
可在有心人如王毛仲看来;这却简直是结党营私的典型。姜皎已死;内外文武虽则有宋憬这样居开府仪同三司这般文散官顶阶的;可天子只是敬重;而无亲近;他却但凡饮宴必列席;不出席便天子不欢;这种煊赫已经保持了多年;足以⊥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进一步。
因而;这一日他从北衙官廨回到了自己家中;看到长子王守贞来到自己面前行礼问安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就冷冷撂下了一句话:“你这个鸿胪寺少卿是不是当得很快活?”
当年的事情;一晃已经过了将近八年;王守贞虽衔恨杜士仪;可他又不像柳惜明那样一度被放逐到了衡州那种山高路陡的地方;官位又随着父亲的声势赫而节节高;因此自然不会和柳惜明那样狗急跳墙。尽管他这个从四品上的鸿胪寺少卿只不过是只当官不任事;可他作为王毛仲的长子;还有各式各样的勋官和阶官;竟已经赫然距离三品只有一步之遥。再加上当年挨的父亲那顿鞭子实在是刻骨铭心;他几乎是刻意把杜士仪这个名字给抛在脑后。
此时此刻面对父亲的诘问;他不禁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禀阿爷;近来我任事还勤勉……”
“每天去点个卯;然后就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这也叫做勤勉?”王毛仲怒不可遏地反问了一句;见王守贞立时低头不敢吭声了;他不禁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摔了手中的琉璃盏;“你若是有一分一毫的出息;也不用我这个当父亲的这般操心”
王守贞嘴上唯唯诺诺;心里却大是不以为然。就在这时候;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王郎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见一个盛装妇人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婢女们簇拥了进来;王守贞连忙退避两步低头行礼;叫了一声二娘。来人正是王毛仲后来赐婚的妻子霍国夫人李氏;小腹高高隆起的她笑吟吟地冲着王守贞微微颔首;随即便来到王毛仲身侧;含笑说道:“大郎如今正当而立之年;王郎也该把他当成大人看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让阿姊看见;岂不是心疼?”
尽管李氏早已不是刚刚嫁给自己时那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年纪;比不上那些婢妾楚楚可人;但毕竟有着宗室的高贵身份;较之元配的出身教养高上不止一筹;王毛仲对其大多数时候都和颜悦色;更何况如今李氏再次身怀六甲;转眼就要临盆。可这一次;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