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啊。”孙希有点搞不懂皇帝的动机。
崔然嘴角一扬:“陛下登基以来,不是一直最擅长搅乱一池春水,双方无法和解的时候,他再来做和事佬,坐收渔翁之利。”
“听你这么说,云妃只是陛下搅乱春水的小石,咱们这个陛下,果然冷心冷面,三个皇子还那么小,他也忍心让他们卷入这危险的纷争,兄弟阋墙,他难道乐意见到?”孙希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天真。
崔然冷冷道:“淮王之乱,我们不是没寒过心。天子享帝尊,却也高处不胜寒。他的心,是孤独的,也是冰冷的。所以他才是合格的帝王。”
烛光摇曳,崔然的脸明明灭灭。
她忽然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告诉她,他的心,定是被这寒冰伤过。
她怅然若失地合上眼皮,嘴唇颤动:“崔郎,你和谢丞相,准备怎么办?”
她心里一万分明白: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帝王谋,更是九九八十一劫难。
他双眸洞澈坚定,嘴角却泛起酸涩的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无行路,后无退途,欲返不能,此生何所?”
孙希顿觉头上的筋脉作痛起来,和崔然定亲前,自己对他的感觉,此刻又突然升腾起来。
她想起平定淮王之乱后的那场元宵佳节宫宴,皇宫的清凉殿灯火辉煌。
隔着紫琉璃帘,可见堂上冰莹。
云母屏风,水晶鉴盘,白衣飘飘,伺候宴席的宫娥们的纤纤素手,都在九层金枝叶灯的映照下,展现出奢丽的光彩。
随着一声钟磬,十个侍者一起搬上巨大的金盘,上面有座冰雪冻成的酥山。
这座酥山装饰着各种珠宝玉石,还有红珊瑚点缀。
皇帝手持金杯,缓缓道:“朕自登基以来,勤勉持政,奉行节俭。但此次平定淮王之乱,诸位卿家居功至伟。朕为此特开国库,每位功臣均按功劳大小得一份。”
他做了个手势,酥山被宫娥们分装在银盏中,递给众人。
那时候祖母和孙云刚死,她只觉嘴里心里都发苦,皇帝如此大费周章地赐宴功臣,原是为了安抚。
但众人心里,都觉得是躺在家里老弱尸身上,来拿取君王赏赐的悲哀。
崔然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搂着妻子的手劲,加重了些许。
他凝眸望前,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声音有些沙哑:“希儿,其实害死田芙的真正凶手,不是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