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覆,啞然片刻後收起笑容:「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要殺誰?」
她心中有個不願承認的猜測,若真如此,陳音音絕對是瘋了。
陳音音卻不肯說,揉了揉通紅的眼眶,哽咽道:「改日再來看你。」
就跑了。
門都沒有關。
蘇酥望見門口是一條長廊,遠處還能瞧見幾顆歪脖子榆樹,地面上淅淅瀝瀝的積著小水窪,顯然是剛下過雨不久,她希望趕緊有正常人過來,再不趕緊聯繫上外界,陳音音這邊恐怕要出大事。
十萬秦家軍,不管拿去做什麼,都能讓剛經歷一場瘟疫的大啟元氣大傷。
「踏踏……」
有腳步聲靠近,蘇酥立刻打起精神,然而當啞奴那張臉露出來時,所有希望都瞬間消弭。
她友好地沖屋子裡嘿嘿傻笑,然後關上房門。
終於在第八天,陳音音再次過來看她了,蘇酥打算抓住這次機會。
少年拎著一個紅木盒,打開來全是精緻漂亮的糕點,他討好地一個一個介紹,裡面包了什麼果子,又沾了什麼醬料,還有哪個最甜啦,說完見她終於給了點反應,他立刻驚喜地紅了臉。
「姐夫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他撒嬌似的說。
他以前慣喜歡穿花花綠綠的衣服,後來陳家被屠後,常常著一身鵝黃,他麵皮子白淨,眼睛又大,不管撒嬌還是賣萌都好看,但如今卻穿著黑漆漆的衣服,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再用以往的語氣說話,總有些讓人不舒服的反差。
蘇酥沒敢鬆懈一分,接過糕點盒吃了兩口,狀似不經意問:「這邊有留墨齋嗎?」
陳音音點點頭:「有兩家。」
兩家……
宣紙事業發展沒多久,偏僻點的城鎮可能聽都沒聽說過,眼下的地兒卻有兩家,也就是說此地應該是規模不小的城鎮,如果運氣好點的話可能就在應歌城最核心的縣城。
她有些懊惱上次路過時沒好好轉一圈兒。
「姐夫問這個做什麼?」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問。
蘇酥笑了笑說:「在這無聊,想練練字。」
「原來如此,」陳音音說:「我這就去命人給你準備。」
與她接觸的只有啞奴,啞奴不識字也聽不懂方言,他並不擔心蘇酥會出什麼亂子,再說,這四周都讓人守著,誰也別想進來。
十天前他拿著兵符去見老者,對方雖有存疑,但因為有誓言在先——擁有秦家兵符者擁為主公,最後再不甘心還是認了下來。
此刻只待秦家軍全部回歸,他便可攻上澧陽。
他不在乎會死多少人,甚至做好自己會喪命的準備,他要的只是皇室的命。
秦家軍要的也是皇室的命。
既然如此,死的人都是心甘情願,跟他沒有半分關係。
「對了,」蘇酥吃了一半,叫住要走的人,「能不能再給我準備點漿糊,還有蠟燭,這屋子裡晚上怪嚇人的,我想有點亮光。」
後者陳音音能理解,但前者,「你要漿糊做什麼?」
蘇酥解釋說:「想做一幅畫,但應歌城的宣紙都是小尺寸,不能滿足我的要求,要把他們粘黏起來。」
她話落,久久沒聽見陳音音回答。
轉過頭,恰見他臉上露出一抹輕笑,「姐夫真是好算計,連跟我說話都要試探,不就是想知道此刻在哪嗎?」陳音音緩緩勾起嘴角,「你可能不知道,就在這間屋子裡,一個多月前,有人上吊自殺了。」
蘇酥背後倏然竄起三分涼意,她弓著腰,口中的糕點僵硬地咽了下去。
「這裡正是桑府。」他補充。
「桑府?」蘇酥想起桑家被株連九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