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手臂撑着乌篷边缘方才立稳脚步。
“流鸢,尊者之命,莫敢有违,这你倒是大可放心。不过你病得不轻却要奔波劳碌,这些时日却是辛苦了。”女人谄笑更浓,诘睨了苍白少年一眼,扬起手臂于暗空挥舞,鸺鹠粟儿赤羽翱展由天际飞来,引领远处一艘玲珑画舫渐驶渐近。
少年呼吸沉重,唯有用手臂紧紧擎住船篷才能稳住身体,音色痛楚游离:“尊者也抵京师?”
“漠北十三鹰的事,你难道不该好好向尊者解释清楚?”女人挑眉冷笑,银索飞起,靳清冽的身躯骤然跌进画舫。女人臂弯回收,银索瞬时没入她的飘扬水袖。女人随即飞身纵跃,荡于风中的鲜红裙摆瞬时与玲珑画舫一同消失于茫茫夜色。
“清清,对不起……”江陵的双足终于支持不住躯干的重量,凄凉苦笑之际身形颓然倾倒。
……
灯火阑珊,凉风入夜,僻静的小巷深处,清冷破败的小酒馆前,食客凋零。
困窘潦倒的少年在昏暗的烛光下寂寥独酌,他看起来实在过于狼狈,朴素青衫的前摆破损了很大一片,布屑稀稀拉拉垂在膝前,双足之间满是尘土泥泞,几缕发丝从束发的布带中滑落脸颊两侧,一双眼眸无焦亦无神。
而河畔彼岸夫子庙前,却是纸醉金迷酒家林立,烨灯华火燃亮了半边夜色,丝竹飘渺悠远升空。与那乱红迷眼的烟花柳阁相较,这深静的小巷更使人无法想像它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才能遗世独立至今。
两道人影从巷角的暗影里幽幽转出,同样高矮同样胖瘦的人影,背负着同样的长剑,身穿着同样的劲装,两人并肩而行同声同步,在旁人看来竟似怀疑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幻影。
二人驻足于小酒馆前,摇曳光影映于两个十分年轻的少年人如复刻一般毫无差别的脸孔,两双厉目四道凛光齐齐射向那落魄孤寂的旅人。
两个男孩子最多十七岁年纪,也可能还不到,但这两个傲然的男孩面上均写满了蔑视一切的桀骜卓荦。
“他是流鸢?”一人问。
“他是流鸢。”一人答。
二人不仅相貌相同举止相似,竟连声音都是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据传流鸢是个瞎子?”一人又问。
“据传流鸢是个瞎子。”一人又答。
落拓少年此时似乎方才意识到了周身氛围的突变,微微昂起了首,眼眸迷惘凝着面前跳跃的烛火。
“尊者器重一个瞎子?”一人再问。
“尊者器重一个瞎子。”一人再答。
少年侧耳,眉宇微蹙,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来者何人有何目的。
澜鸥与沧鹭是一卵双生的兄弟,二人形影不离从不单独行动。近两年来江陵虽然奔走各地少在秦门之中,但也听闻此二人锋芒毕露,后起之势锐不可当,短短时间亦完成了几件重大任务,他们似乎已经为燕王除掉了几个比那洛阳军务参政王加禄更高官阶的人物。
“杀了他?”澜鸥的问询透着鄙夷。
“杀了他。”沧鹭的肯定带着藐视。
铮铮龙吟寒光陡闪,两人长剑同时出鞘,而后以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态指向了犹似半醉半醒的少年。
江陵笑意干涩,无奈叹息,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径直穿过了两人的冷剑寒茫走向室外:“老板小本经营并不容易,别让血腥味污浊了酒香,出去再打。”
“他真的是个瞎子?”澜鸥看着沧鹭,他质疑传闻,眼见江陵绕过堂中桌椅自由来去。
“他真的是个瞎子。”沧鹭看着澜鸥,他笃信传闻,察觉江陵在门槛之处微一停留抬足试探。
二人同刻启足,紧随江陵行至巷尾。
酒馆屋顶之上,雅乌醉卧风中,身侧酒盅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