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瞥见他时,又会忍不住想回避目光,男孩的眼神里,渗着令人生惧的东西,像新开刃的刀。
如果说宗是刀刃,那么他唯一的玩伴宗琰,就是刀鞘。
所以厉婷婷常常暗自揣摩,宗将来,会是个怎样的帝王?尤其当他的父亲用半生戎马,给他铺好了一切道路之后。
到了湖畔树林旁,厉婷婷停了下来,这儿风景很美,甚至有点像宫里。
“咱们就歇一会儿。”她看看手表,“十二点就得回去了,外婆还等着咱们回去吃午饭呢。”
宗现在愿意喊厉鼎彦他们“外公”、“外婆”了,这变化让厉婷婷很是欣喜,真不枉费两位老人每天耐心的照顾。
也许在这儿再多呆一段时间,她和宗的关系能够恢复得更好呢,厉婷婷想。
那时候,她坐在白漆长椅上,宗的轮椅在她旁边,母子俩静静望着碧绿的湖水。
“医生说,儿臣的腿治不好了吧?”宗突然说。
厉婷婷一惊!
“儿臣听见母后刚才打的电话了。”他又说,“其实结论和前面两家是一样的,对吧?”
厉婷婷垂下眼睛:“……这只是这几家医院的看法,宗,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城市,比如去这个世界的都城,像华胤那样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华胤的医生肯定比渊州的医生更可靠,对吧?”
宗凝视着湖水,他没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他那样子,好像是失望,又好像,不是。
“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出国呢。”厉婷婷故意开玩笑道,“叫七叔给帮个忙,咱们去国外,那儿比这儿还好玩!”
“别浪费时间了。”孩子淡淡地说,“那太无聊了。”
宗一句话,把厉婷婷说呆了!
“这怎么是无聊呢?!”她赶紧反驳,“要是你能站起来……”
“站不起来的。”宗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母后是把儿臣当做挽回您过去的工具么?”
厉婷婷万分愕然地望着宗,她一时竟没有弄懂孩子的话。
“母后费心治好了儿臣,等儿臣像没事人似的站起来了,母后从前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烟消云散了,也不必再为此愧疚了。”宗的声音很生硬,“儿臣明白的。母后就盼着这个,母后是想把儿臣这个活证据给消灭掉。”
厉婷婷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没想到孩子竟然这么说,她没想到,宗的话竟然说得如此直接,如此不顾及她的颜面。
想必,最近一连串的诊治失败也打击了孩子的心灵,虽然不愿过来,但被父母说动,宗内心深处,其实对重新站起来这件事也是抱有过一定希望的。
然而现在事实证明,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够治好他的腿。这打击太沉重,连这样一个能把死人医活的神奇世界,都拿自己残废的双腿没法子,这让孩子也自暴自弃起来。
“……之前是为母后自己,现在还是为你自己,母后在儿臣的饮食里下毒,想让父皇抱憾终生,还想把儿臣变成一个傀儡,如今母后又后悔了,又想治好儿臣,等到把儿臣治好了,你就可以和父皇、和满朝文武说:你有多么好心,多么伟大,你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样一个残废孩子给治好了,天下还有比你更好的母亲么?于是,以前的事儿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我没那么想!”厉婷婷声音发颤,“儿,我不是为了推卸责任!”
“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又是为了什么?母后和父皇,你们俩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爱推卸责任。”
厉婷婷傻了!
她从来没想到,宗对宗恪居然也有怨言!
“母后想把儿臣变成傀儡,不让儿臣学正经东西,就成天引诱儿臣画画念诗,偷懒玩乐,看见儿臣去摸那些刀啊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