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个数字在“未来的遗产”上,却是一种无形的损失。
那位来宾,举起凶锐的眼光,看看这弟兄二人,露着一点体恤的样子。于是,他那块板,总算在不很热心的态度之下拍了下去。但是,他还在独自咕哝:“我的生意,一向是真不二价。现在,姑且看在初次交易的份上,就以八折计算,贪图一下下回的生意吧。”
幸亏他这哺哺的低语,那二位少爷在心绪纷乱之中没有听得清楚。
成交的确数,总算定规了。有孝心的大少爷连忙问:“那么,先生几时把家严放回来?”
来宾耸肩微笑。他说:“这是要问你们的。你们的钱,几时付给我呢?”
“当然就付,当然就付。”老二把眼光掠过那条红领带而赶快这样说。但是他又皱皱眉:“不过,舍间一时恐怕凑不出这么多的现款,可不可以……”
老二想说可不可以搭用支票,他这话还没有出口。老大看看老二的眉毛,他忽然得到了一个新的意见。他连忙代老二接口:“那个数目的确太大了,我们或者可以勉强凑出半数的现款。其余一半,等家严回来后,一准立刻奉上。先生如果不信,我们可以先出一纸票据的。”
老大说完,他向老二看了一眼。他自以为他这几句话,说得相当圆滑而聪明。
不料那个来宾却向他笑笑说:“阿弟!你不要以为我的颈子上面,装着三个猪头!为令尊着想,我以为这一笔货款,是越付得爽快越好的。”
他说着,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他再回头向老二说:“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们,说出来也让你们放心:我在临出门的时候,我把那票货色——你们的令尊——交给了我的伙计们,我再三嘱咐,必须加以特别的优待。据伙计们的意见,一个有钱的人,身体必然很孱弱,讲优待,补品是必需的。而且,一个喜欢囤积大量西药的人,那也定喜欢大量服用西药的。否则,他为什么要拼命囤积大量的西药呢?基于上述的理论,我的伙计们,已给你们的老太爷特别定下了一张优待的表格。等我要出门的时节,他们曾把那张表格,高声读给我听:在今天的一点钟上,他们要给老太爷,注射一点强心剂,预防他的心脏衰弱。并且,还要让他吃点葡萄糖,与各种钙剂,用以抵抗结核菌。到一点一刻,要给他注射维他命A。一点半,注射维他命B。一点三刻,换用维他命C。到两点钟,再换维他命D。从二点一刻起,他们要请他吃两磅或两磅半的鱼肝油。此后,他们再要请他吃些鱼肝油精丸,鱼肝油滴剂,以防药力的不足。至于其他阿司匹灵,阿特灵,药特灵之类上品特效的西药,准备随时供应,决不使他感到有病买不到药的痛苦。”
来宾摇着腿,像在背诵着一张药房里的囤货表。他伸手看看他的浪琴手表,又说:“啊!时候已不早。伙计们的优待手续,大约已经在开始了。”
弟兄二人睁大着眼,起先,一本正经在听他说出优待的办法。到后来,方始听出他在说笑话;而且,看他说话的态度,明明也是说笑话的态度。可是不知如何,他们只觉得他在说话时的眼光里,老是流露一种凶悍可怕的神情;让他们看着,只觉神经上面,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他们简直摸不透这位魔鬼式的贵宾的心思。
总之,他们在对方这种不死不活的眼光里面找到了一个确定的结论,那就是:假使他们不把那笔票款赶紧凑出来,结果,一定不会弄出什么有趣的事情来,那是无疑的。
于是,老二霍然站起身来说:“先生不要开玩笑。请再宽坐片刻,让我们商议商议,尽速把款子凑齐,免劳先生久等。”
老二说完,仍旧让他那位面色不很好看的老兄,款待着这位说话不大好听的贵宾,他再回身向外走。
来宾还在谦和地说:“不忙,